青梔來時,錦覓早就在門口翹首以盼,看見青梔,立刻興奮招手。
錦覓“青梔!這里這里!”
青梔“錦覓?!?/p>
青梔蹦蹦跳跳得來到錦覓身前,兩人沒有顧忌地擁抱了一下。
在場眾人看在眼里,默默低頭不語。
青梔被錦覓牽著手,來到飛絮仙侍的面前。
錦覓“飛絮仙侍,我們一會兒有什么好戲看???”
整理征兵名冊的飛絮直起了身。
“一會兒啊,是聽力測試,殿下要與眾兵家談?wù)摫ǎ瑥男逻M的地仙中,選拔天將?!?/p>
“這可是三十年才盼來一次,你們運道可真好,剛來就趕上了?!?/p>
青梔抬頭看向大殿上方兩個不一樣的標(biāo)志。
一方紅色,應(yīng)該屬于火神麾下。
一方藍色,如果沒猜錯的話,是夜神潤玉征兵之處。
只是不一樣的是,火神征兵處人聲鼎沸,人流眾多。
夜神征兵處,卻是一個人都沒有。
錦覓“那為什么我們這邊這么多人,那邊一個人也沒有?。俊?/p>
錦覓問得問題,也是青梔想知道的。
她將目光放回了飛絮身上,靜靜聽著。
飛絮仙侍也是一臉的驕傲,“能有幸被我們火神殿下選中的,拜入五方天將麾下,那是何等的威風(fēng)!”
青梔“那拜入夜神麾下有什么不好的嗎?”
此問一出,那飛絮就趕緊左顧右盼了一番,一副偷偷摸摸怕人聽見的模樣,壓低聲音道: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這夜神殿下雖為長子,卻是庶出,且未立戰(zhàn)功,所以這招兵啊,就是陪跑而已。”
“但是咱們火神殿下可就不一樣了,咱們殿下可是天后嫡子,將來可是要襲承帝位,坐擁天界的?!?/p>
青梔微微皺了秀眉。
不知道為什么,聽這飛絮言語中貶低夜神殿下,她的心情就很不愉快。
錦覓“那夜神殿下今天來嗎?”
青梔看了眼錦覓。
今日她來這里是和潤玉仙報備過的。
彼時潤玉仙一心都在抄錄典籍上,并沒有來這里的意思。
所以,應(yīng)當(dāng)是不會來的。
“夜神殿下超然物外,對這些繁瑣的事情根本就不感興趣,每次總是派一個人,隨便點個卯就完了?!?/p>
這話倒確實。
潤玉仙其人雅致溫和,不爭不搶,除了布星掛夜就是看書寫字,沒見他對這種權(quán)勢感興趣。
正想著,火神殿下便來了。
這火神殿下的出場方式,永遠都是這么興師動眾,好不騷包。
青梔撇嘴,表示不喜歡。
但還是隨錦覓一起,站在了火神殿下身邊。
火神看見青梔,尚有一絲意外。
轉(zhuǎn)而想到她與錦覓一樣,哪里有熱鬧就往哪里鉆的,便隨她了。
旭鳳“開始吧!”
“小仙鹿仁甲?!?/p>
錦覓【煎餅卷大蔥?!?/p>
“家住蘇州府?!?/p>
錦覓【松鼠桂魚!】
青梔撓頭表示聽不懂。
錦覓卻越聽眼睛越亮。
旭鳳也是滿臉疑惑,看得出也是聽不出這些凡間的地方方言。
“小仙破軍!中原人士!”
錦覓【胡辣湯!】
“破軍自幼習(xí)武,八歲師從蒲將軍,曾率八百標(biāo)兵奔北坡!”
錦覓“咦~你這個人弄啥嘞!那唾沫星子都噴到我臉上了!”
錦覓那和破軍一般無二的方言出口,旭鳳和燎原君不約而同對視一眼,都毫不掩飾那震驚。
青梔表示,錦覓在吃的上面的確比她有造詣得多。
“老鄉(xiāng)!”
果不其然,那破軍將錦覓錯認(rèn)成同鄉(xiāng)了。
“老鄉(xiāng)你好你好,我自從上了天界,第一次碰見老鄉(xiāng)!”
破軍拉著錦覓的手熱淚盈眶,大有與她促膝長談三天三夜的架勢!
錦覓嚇得連連擺手。
錦覓“咦~你弄錯了,俺不是你老鄉(xiāng),不是不是?!?/p>
旭鳳仿佛瞬間找到了人解救他。
旭鳳“你能聽懂他說話?”
錦覓“每個字我都能聽懂,不過連在一起,我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p>
旭鳳“你給我做通譯?!?/p>
旭鳳立馬拍板決定。
于是,接下來錦覓就將破軍那用方言講述的行兵布陣之法,翻譯成天界官話,復(fù)述給了旭鳳。
一番話講完,這破軍的表現(xiàn)讓旭鳳很是滿意,當(dāng)即授他北斗府星君,領(lǐng)天兵二萬,即日起就到天將府上任。
青梔默默給錦覓豎起了大拇指。
錦覓當(dāng)即笑得眉眼彎彎,一副自得的小模樣,根本就沒發(fā)現(xiàn)旭鳳看她時,眼里的柔情都快溢出來了。
觀看完征兵,青梔踏上了回璇璣宮的路。
以往她愛看熱鬧。
今日的征兵,她卻不知為何,覺得毫無興趣了。
回到璇璣宮七政殿,青梔正欲進門,卻發(fā)現(xiàn)里面有人。
當(dāng)即等在門外候著。
沒準(zhǔn)兒是潤玉仙的貴客呢,她不能打擾了他們。
鄺露“天兵鄺露,向夜神報到!”
潤玉“報到?”
潤玉疑惑抬眼,放下手中的典籍書冊。
潤玉“你可是走錯了地方?”
鄺露“夜神殿下,璇璣宮,沒錯啊。”
潤玉從不領(lǐng)兵打仗,天界也沒有人愿意跟著他夜里值守。
他看著面前明顯女扮男裝的所謂天兵,心有懷疑,這莫不是天后派來的?
潤玉“我璇璣宮征兵,一向只是走個過場,你在我這里并無用武之地。”
潤玉“你若想立戰(zhàn)功,還是去火神那邊試試吧?!?/p>
鄺露“鄺露只想跟隨夜神殿下,您讓我做什么都行?!?/p>
潤玉“跟著我無仗可打。”
鄺露“好呀,反正我也不擅長打仗?!?/p>
鄺露笑著回道。
潤玉“我璇璣宮人少活多,恐怕這灑掃,磨墨,端茶倒水,也要一并擔(dān)待。”
青梔聽著覺得不對勁。
這磨墨和端茶倒水不是她的活嗎?
都讓別人干了,那她做什么呀?
鄺露“我都會做?!?/p>
潤玉“我披星掛月夜里當(dāng)值,你來的話,可是要跟著我一起守夜?!?/p>
青梔心虛。
她來幾天了,好像就第一天陪著潤玉仙一起去了布星臺。
之后每天潤玉仙都讓她休息,不讓她跟著。
如今這樣,難不成是覺得她做的不到位,所以想要換人了?
鄺露“我可以的!”
潤玉“我人脾氣不好,容易發(fā)火?!?/p>
青梔搖頭。
潤玉仙真是會睜著眼睛說瞎話。
他脾氣溫和如水,笑如朗月,實乃一不卑不亢的謙謙君子。
鄺露“殿下可是說笑了,在天界,夜神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氣。”
潤玉“我平日里,鉆研奇門禁術(shù),有時候會走火入魔,偶爾打傷人也是有的?!?/p>
青梔聽完恍然大悟。
原來潤玉仙是故意這么說的,想讓這名叫鄺露的天兵知難而退。
鄺露果真沉默了一會兒。
潤玉心道,這回你總不會堅持留下了。
誰知鄺露卻道。
鄺露“殿下……殿下可否教教我呢?”
潤玉面不改色,心中那點疑慮也打消了。
最終,這天兵鄺露還是留了下來。
走出來時,眉眼都是喜色,待看到門口那傾城容顏的姑娘,她微微一愣。
但還是禮貌的拱手行了一禮,走了出去。
青梔提著裙擺,習(xí)以為常得在潤玉身邊坐下。
潤玉見她回來的這么早,本沒有笑意的面容瞬間勾起醉人的柔和。
潤玉“怎么樣?覺得如何?”
青梔“沒什么意思。”
青梔“潤玉仙,我在水鏡時喜歡看人間的一些話本子,話本子里總有兩兄弟相爭皇位的故事?!?/p>
青梔“兩人中,總有一個韜光養(yǎng)晦扮豬吃老虎的?!?/p>
青梔“所以潤玉仙是當(dāng)真無欲無求?”
青梔并沒有意識到這話是犯上之言。
潤玉目睹那澄澈水眸,掩唇而笑。
潤玉“話本子從來都是當(dāng)不得真的,我本為龍,旭鳳為鳳,從來都是龍鳳呈祥,和樂融融,何來扮豬吃老虎之說?”
潤玉“阿梔,這話切莫在他人面前說出來,不然,是要受罰的。”
青梔驚嚇捂嘴,眨了眨眼睛,慌忙點頭。
潤玉笑出聲來,忍不住伸手抬指,輕刮了這丫頭的瓊鼻。
二人同時一愣。
一瞬間,青梔腦海中閃過一些零碎片段。
白衣神君道她頑皮,抬手輕刮她的鼻尖。
如眼前情形,完美重合。
可是那些記憶中的片段,是她四千年歲月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得事情。
難道是她遺忘了什么?
潤玉低眸,摩挲著剛剛觸碰過青梔肌膚的手指。
那細膩肌膚的觸感,竟讓他有些流連忘返。
青梔“潤玉仙,你吃過梅花糕嗎?”
潤玉“梅花糕?”
青梔的話突然跑偏了三千里,潤玉尚且有些沒有反應(yīng)過來。
潤玉“不曾?!?/p>
天界無花,寒霜時盛放的梅花更不曾有。
青梔支著下巴,眼中滿是神往。
她在水鏡讓錦覓做過幾回,味道清甜,她卻總覺得差了點什么味道。
如今,她愈發(fā)想念那個味道了。
可她是梔子,即便揮手生花,也只能種出梔子來。
梅花,只有錦覓可以種出來。
想到這里,青梔當(dāng)即起身。
青梔“潤玉仙,我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p>
潤玉“你……”
去哪里……
話還沒問出口,青梔就跑沒影了。
潤玉無奈搖頭。
真是一刻也閑不住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