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真源獨自蜷在沙發(fā)邊上,和周圍的熱鬧顯得格格不入。他的人緣向來是極好的,只是打著團(tuán)建旗號的聚會自然要先忙著巴結(jié)領(lǐng)導(dǎo),誰也顧不上他。不知道是誰點了首蔡健雅的被馴服的象,自信滿滿跟著唱實際上調(diào)早就跑到十萬八千里。記憶的土壤松動了幾下,張真源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好久沒見到陳泗旭了。
陳泗旭是誰?陳泗旭是張真源的朋友。
十二歲那年,張真源沒有選擇余地,只能跟著父母離開熟悉的環(huán)境,洗漱用品包得一絲不茍,衣服疊得方方正正,儼然一副可靠的古板做派,只有小心翼翼藏在衣服中間的迪迦奧特曼為他保留了一點童真。那個貓狗都嫌的年紀(jì)待在家里惹人煩,張媽媽打發(fā)他下樓逛一圈。剛出門就看到有個小男孩坐在樓梯上發(fā)呆,好奇心驅(qū)使著張真源向前,他坐在小男孩旁邊自我介紹,
“你好啊,我叫張真源,前天剛搬過來的,你叫什么?。俊毙∧泻⒉淮鹪?,張真源也不走,托著下巴陪他一起發(fā)呆。除夕剛過沒幾天,新年的氛圍還很濃重,樓上走親訪友寒暄不斷,樓下小孩嘰嘰喳喳放鞭炮,他們兩人好像被劃出一隅隔絕于人世,看著天色漸晚,絢爛的彩霞染紅一大片。
“像不像被小貓打翻的顏料?”小男孩的聲音澄澈動聽,目光依然注視窗外的天空。
“好像啊,真美?!蓖该鞯牟Aд挚煲?,張真源抓住機(jī)會自我介紹,“你好啊我叫張真源。我昨天剛搬過來的,對這里都不熟悉也沒有朋友,每天待在家里好無聊,我們以后可以一起玩嗎?你叫什么啊?”
“嗯。我叫陳泗旭?!?/p>
那一年他們甚至都還沒有步入青春期,沒有經(jīng)歷過生長痛和刻骨銘心的分離,不懂愛情不懂性欲,最大的煩惱是作業(yè)和考試,未來的命運卻已經(jīng)埋好伏線。
第二天張真源是在小區(qū)樓下的草坪上找到陳泗旭的。幾個小孩抱在一起滾來滾去沾了一身雜草,陳泗旭安安靜靜坐在一旁看著也不參與,偶爾有個哥哥過去逗他一下才露出一點笑意。張真源覺得陳泗旭好神秘,中二小孩為兩人安排好角色和故事,自己是當(dāng)之無愧的漩渦鳴人,干勁十足絕對樂觀,陳泗旭是冷酷、不易接近的宇智波佐助,以后要一起修習(xí)忍術(shù)成為火影。他們又靠在一起發(fā)呆,那個哥哥走過來,輕輕推一把陳泗旭,一推就推得他撞倒張真源肩膀,害得張真源也跟著東倒西歪。
“喲,你是哪里來的小孩呀,你們認(rèn)識多久啊,關(guān)系就這么好了???”
嘴皮子真利索,張真源在心里暗暗豎個大拇指,接著站起來鞠了個躬自我介紹:“你好,我叫張真源,我前兩天剛搬過來的,陳泗旭是我在這里認(rèn)識的第一個朋友?!?/p>
“這樣啊,來發(fā)表一下感想,我的陳泗旭?!?/p>
“你的陳泗旭?”張真源瞪大雙眼表示不爽,又坐下來雙手圈住陳泗旭的脖子昂頭幼稚地宣示主權(quán),媽媽看見了肯定要說自己很沒禮貌了,可是朋友比禮貌重要。
逗小孩真好玩,特別是這種一本正經(jīng)的乖乖崽,黃其淋快笑暈過去,過會才不情不愿被拉走。張真源還是不肯放開,心道這可是我選中的伙伴絕對不能被搶走,陳泗旭耳朵都紅了,臉埋在兩只手里半晌憋出一句:“可我們昨天才認(rèn)識啊?!薄肮聠我粋€人的,那種痛苦,真的不是一般的難受,你的心情……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很清楚。”
完了,張真源中二癌晚期沒救了,熱血番臺詞張口就來,可陳泗旭竟然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好吧畢竟那時候陳泗旭也正是中二的年紀(j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