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出會場,明樂陶細(xì)眉已經(jīng)皺起,關(guān)切地看向輪椅上的人:
明樂陶“你現(xiàn)在的情況怎么可以隨便出來?醫(yī)生說……”
范丞丞“我要是不出來,今天你怎么辦?”
范丞丞同樣眉頭微蹙,對于她的決定,顯是十分不贊成的。
若不是穆嚴(yán)出國之前不放心,還是把事情和盤告之,今天這新聞發(fā)布會還不知道要搞成什么樣子。
說起來,的確是她自作主張瞞了他,一意孤行地出席了新聞發(fā)布會,卻沒有做好萬全準(zhǔn)備。對上他染了薄怒的雙眼,明樂陶難免有些心虛,默默地挪開了目光,聲音也不太有底氣:
明樂陶“沈副總應(yīng)該會幫我解圍的……”
聞言,沈繼恒默不作聲地挪動腳步,立刻拉開安全距離:不管沈副總的事,沈副總什么都不知道!
范丞丞只撇她一眼,知道她性子也懶得計較,干脆撿了別的話來問:
范丞丞“要穆嚴(yán)去美國,你有幾分把握?”
她的用意并不難猜到,美國那邊,有余微之。但余微之與岳淳意已經(jīng)鬧翻是他們早就知道的事,如果是他,作為一名商人的話,為考慮周全,他不會完全押寶在美國。
明樂陶“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他們那樣的人,就算鬧掰,重新達(dá)成一致也是很容易的?!?/p>
也到了范丞丞的思慮不如她的時候,明樂陶難免翹起尾巴,甚至揚(yáng)著小腦袋顯擺起了自己的文化。
明樂陶“只要他們還都恨我們,那不就還是蛇鼠一窩?”
明樂陶“他們從一開始做計劃的時候就知道,罪魁禍?zhǔn)卓隙ㄊ遣m不住我們的,阮知毓選擇自殺,岳淳意就失去了庇護(hù)。所有人里能護(hù)住她的,也就只有余微之。至于余微之嘛,他能記恨小吟那么多年,當(dāng)然也愿意看我們倒霉?!?/p>
明樂陶“你就瞧好吧,絕對沒錯的?!?/p>
這也是她與穆嚴(yán)、沈繼恒考慮一夜找到的答案。岳淳意如今人人喊打,仰城忌憚范城勢力,沒人肯收容她,也就只有遠(yuǎn)在美國的余微之才有這個膽。
看她得意洋洋,又是可愛又是混蛋,甚至還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范丞丞不由輕笑著搖了搖頭。這一回,大約真是他病中思緒不全,不及她思慮周全,也不及她大膽實干了。
明樂陶看他神情就知道自己已經(jīng)把他說服,更加得意起來,嘴角都要抬上天去。趁著兩人都坐上車子,她探過身子去,搖頭晃腦地向他撒嬌:
明樂陶“怎么樣?我現(xiàn)在是不是很聰明了?”
剛才在會場上做總裁夫人瞧著多神氣,這一會卻還是個小孩子,要人看了心中柔軟,怎么瞧都是疼愛進(jìn)心窩里。范丞丞抬手揉了揉她的發(fā)頂:
范丞丞“嗯,我們陶陶從來是最聰明的?!?/p>
她的確一向聰明,學(xué)什么都快,也有自己解決事情的方法,她愿意依賴他,但同時也是獨立而強(qiáng)大的一個姑娘。哪怕有時候不太成熟,但不得不承認(rèn),他偶爾也應(yīng)該學(xué)學(xué)她的處事方法。
明樂陶“還是范總有眼光!”
明樂陶被他夸得欣喜,撐起身子來親了他的臉一口,眼神往下落,卻是看見了他蒼白的唇。
本還要往下的吻生生停住了,她心中仍有絲絲縷縷的疼。老半晌,她抿了抿唇,小手搭上他仍舊無甚血色的臉。
他才從手術(shù)室出來三天而已,哪怕醫(yī)生已經(jīng)允他自行起居下床,但這樣的舟車勞頓,本來是該避免的。他拖著病軀到此,全是怕她受委屈而已。
額頭輕輕抵住他的,眼睫終還是掛了淚珠,她聲音柔軟而虔誠:
明樂陶“丞哥,快點好起來吧?!?/p>
范丞丞伸手托住她的纖腰,由于她是跪在了座椅上,他不得不微仰了頭,吻了她的淚珠,而后銜了她的唇,落下一個繾綣的吻:
范丞丞“為了你,小乖,我肯定會很快好起來的?!?/p>
事故發(fā)生以后的三天里,他們一個忙著解決問題,一個輾轉(zhuǎn)于手術(shù)室與病房當(dāng)中,終于到此,事情才算告一段落,他們有了屬于自己獨處的時間。
單是看著他活生生地在她面前,明樂陶的眼淚便不住地?fù)潴赝碌簟_@些天她用紛亂的事務(wù)將自己的生活填滿,才堪堪讓自己不再去回想那一天的情景——如果掉下來的不是一根鋼筋是好幾根,如果那根鋼筋稍偏一點砸中他的后腦,如果……
如果她再也見不到他呢?
直到現(xiàn)在,他微涼卻仍有溫度的手握住她的,她才有了些縷的實感。倉皇擦掉眼淚,她撐起笑容,杏眼彎彎地看向他:
明樂陶“丞哥,我們以后都好好的——”
明樂陶“我們好好的,永遠(yuǎn)在一起,好不好?”
帶笑的眼淚最惹人疼。
探過身子,他擁她入懷,聲音沙啞低沉,但如此真摯:
范丞丞“好。”
范丞丞“我們長命百歲、永遠(yuǎn)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