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來臨,大帥府全員戒備。
簇雪坐在鏡子前,意味深長的看著鏡子里姣好的容顏,撩開袖子,雪白的手臂上猙獰可怖,上面皮開肉綻的傷口已經(jīng)腐爛,散發(fā)著惡臭。
這副身體堅(jiān)持不了多久了,她在腐爛的地方擦了很多胭脂水粉,挑了味道最香的香囊來掩蓋氣味。
她閉上眼睛,手指在半空畫著什么字,紅色的幽光在她指下涌動(dòng),從門縫飛出。
“別怪我?!彼p聲喃了一句。
簇雪坐在銅鏡前半晌,似在等待什么來臨。
外面開始嘈雜了起來,混亂的喊叫,發(fā)生了什么大事一樣,她打開房門。
看到那些黑色的鬼混,正在四處飛竄,士兵正無濟(jì)于事的開槍掃射它們。
丫頭和姨太們四處亂竄,驚慌失措的叫著,場(chǎng)面一度混亂。
一團(tuán)鬼魂嗖一下往她臉上襲去,一紙之隔,鬼魂停下。
她異常的冷靜,鬼魂立馬掉頭沖向了空中,繼續(xù)纏繞別人。
“小雪?!?/p>
裴鈞拿著槍匆忙趕來,“你快進(jìn)屋?!?/p>
話音剛落,小六大叫了起來:“大姨太被附身了。”
裴鈞朝小六望去,大姨太正撲在他身上,面露兇色,雙目猩紅,掐著小六的脖子,小六手里的槍,半天不敢開。
大姨太的力氣十分大,幾乎壓垮小六的骨頭,她手指在他脖子上越收越緊,小六面色通紅,翻起了白眼,快要不行了。
裴鈞想起了阿嬌,果斷的朝大姨太開槍,大姨太瞪大了眼睛,死的那一刻她的眼睛恢復(fù)了正常。
裴鈞的心開始顫抖,他安慰自己他殺的是鬼,不是人,是那些鬼害他殺了他最親的人。
“??!”裴鈞不管不顧拼命的向空中的鬼魂開槍,即使沒什么用,他瘋了一樣的將子彈射空,無能為力的發(fā)泄,他狠狠的把槍摔在了地上。
小六連忙從地上站了起來,看著姨太們和丫頭們都開始不正常的和自己人打起來,拿著槍手足無措對(duì)著他們,卻不知道該不該開槍。
他看向大帥:“大帥,怎么辦?”
“大帥,鬼魂為什么只附身在女子身上?”簇雪問。
裴鈞頓時(shí)醒悟,看著那些被附身的全是女人,難道聊齋里面說的,女子極陰體質(zhì)容易招鬼?
“只要被附身了都格殺勿論!”裴鈞狠下心命令道。
大帥既然下了命令,士兵不在忌諱,直接開槍射殺,槍林彈雨下,她們身體血肉淋漓,獻(xiàn)血染紅了院子,慘叫聲接連不斷,斷斷續(xù)續(xù),血泊里一個(gè)個(gè)躺下,腥味彌漫在整個(gè)院子,血流成河。
簇雪不慌不忙的欣賞這場(chǎng)好戲自顧自的玩起了辮子。
裴鈞眼里只有一片猩紅,腦袋里轟轟隆隆,那種天塌地陷的恐懼感,是他殺了那么多人第一次有。
看他有些站不住,簇雪扶住他,“大帥,我知道您不忍心,別看了。”
裴鈞一言不發(fā),看著她們血肉之軀倒在血泊,鮮血流到了他的腳下。
那些鬼魂在女人們死后,都沖上天際揚(yáng)長而去,仿佛它們專門為那些女子而來。
槍聲平息,彈盡人亡,院子里猩紅一片,七八橫陳著一具具女尸,士兵們累的癱在血泊里。
“把院子打掃干凈,尸體都好好埋了?!迸徕x聲音的嘶啞。
小六抹了把臉上的臟血,“是?!?/p>
簇雪扶著他回房間,他坐在桌前心不在焉,簇雪給他倒茶:“大帥,她們的死不能怪您,您也是顧全大局啊。”
裴鈞抱住了簇雪:“她們都死在我的命令下,都死了?!?/p>
簇雪拍了拍他的肩膀,溫聲軟語:“大帥不是還有我嘛?!?/p>
“我只有你了,我真怕自己保護(hù)不了你?!迸徕x自責(zé)的道。
“明日要成婚了,大帥不要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
“明日?”
大帥皺眉,“可是今晚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明天就辦喜事,是不是不太吉利?而且什么都沒準(zhǔn)備?!?/p>
簇雪堅(jiān)持:“這樣的事情不知道又會(huì)何時(shí)再發(fā)生,我想快點(diǎn)和大帥名正言順的在一起?!?/p>
“好?!笨粗敲雌惹械南牒妥约涸谝黄穑徕x心頭一暖,要是換做別的女人,早就被嚇跑了。
翌日,死寂沉沉的城里,大帥府突兀的掛起了一片大紅,張燈結(jié)彩,卻無人祝賀。
簇雪一身紅色喜袍,綺羅珠履,上面金絲織成的鳳凰騰飛,袖邊帶著花,穿在身上剛好合身,頭上熠熠生輝的人金步搖,珠珠相碰,清脆作響,膚如凝脂,面若桃花,可謂玉嫩秀靨艷比花嬌。
望著鏡子里滿堂紅綢,一身喜袍的自己,她紅唇微揚(yáng),“我終于如愿以償?shù)募藿o他了。”
她的腦海里,顯現(xiàn)出一幅幅場(chǎng)景。
她不過是因?yàn)閻凵吓徕x,想要化為人形,待在他身邊等著吃死人的魂魄而已。
可卻因?yàn)樘軐?,她被子彈一槍搶打中,丟棄在野地里。
她被親手掐死,丟進(jìn)了冰冷的水井里,肉體被泡爛泡臭。
她的毛被姨太們一根根拔下,渾身都是血。
這些疼,她一直銘記在心,如今所有的仇已經(jīng)報(bào)了,身上的惡鬼咒應(yīng)該解了吧。
她撩起袖子一看,胳膊上的腐爛面積越來越大,她大驚失色,“怎么會(huì)!怎么會(huì)?!”
她不敢相信,急忙解開紐扣,胸口處血肉模糊,空洞洞的沒有心臟。
她仔細(xì)一想,原來還有個(gè)張副官,他沒有死!
原來張副官曾經(jīng)也殺過她,她冷冷的笑了起來,當(dāng)時(shí)就不應(yīng)該放走他,反而害了自己。
“大姨太,大帥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可以行大禮了?!蓖饷?zhèn)鱽硇×穆曇簟?/p>
“我知道了。”簇雪恢復(fù)了平靜,她要先和裴鈞成婚,再去找張副官殺掉。
成婚一切從簡(jiǎn),沒有賓客,沒有祝賀的人。
士兵帶著紅花,喜氣洋洋的站成了一排,迎接她。
裴鈞站在大堂,一身黑紅喜袍在身,襯的他挺拔俊秀,俊美絕倫。
裴鈞望向亭亭玉立的碧人,瞬間失神,那含情的杏眼看的他心顫抖,美到窒息,美的讓他丟了思緒。
簇雪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微微低下頭,“大帥這么看著我,我都不好意思了?!?/p>
裴鈞眼角帶笑,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實(shí)在是我的姨太,太好看了,忍不住多看幾眼?!?/p>
一拜天地,拜這天有疏忽,幸而鬼門大開,無使者引路,讓她重新回到他身邊。
二拜高堂,夫妻對(duì)拜。
她和裴鈞并肩站著,端起一杯酒,敬他逝去的爹娘,灑在地上。
第二杯夫妻互敬,她抿下一口酒,這酒喝到嗓子里有一股腥辣,她皺眉,沒有多想下去。
“送入洞房?!毙×汉攘艘宦?。
“好好好!”士兵們激烈的鼓掌,開心的喊著:‘送入洞房’有了那么點(diǎn)熱鬧勁兒。
她開心的看著他,看著他朝自己走來,一把橫抱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