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的冬天,天空緩緩飄灑的雪花,映著窗邊泛著黃的燈光,絲毫不差的落在行人的肩頭,隨著時間一點(diǎn)點(diǎn)流逝,消散。思緒飄遠(yuǎn),夢里醒不過來的人好像離我越來越遠(yuǎn)了。
“Ann,你在想什么?”Susan女士一口蹩腳的普通話,打量著落地窗前坐著的女人,她很安靜,眼眸如同一灣秋水清澈見底,她昂起頭,眼睛注視著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窗外的光柔和的映在她的側(cè)臉上,溫柔極了,雪白的肌膚讓Susan想起童話里的snow white。
我“沒什么,Susan,夫人和老爺多久沒來了?”
“Ann,時間過得很快的,相信老爺夫人只是沒時間來瑞士罷了,瑞士的雪景每年都一樣,會厭的?!?/p>
Susan耐心的說著,端著桌上熱好的牛奶伸手放在我面前。“牛奶暖胃,小姐您該照顧好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我“Susan,把日內(nèi)瓦托人購的葡萄酒給老爺夫人寄回國吧,這個冬他們不會來了?!?/p>
我猜大抵是我這飄忽不定的情緒讓父母也覺得難纏,不停追問著過往的事情,他們也只是只字不提。到最后也懶得搭理我。
“好的,小姐”Susan點(diǎn)了點(diǎn)頭,把屋內(nèi)的暖氣調(diào)了調(diào),從衣柜里拿出羊毛毯披在我身上,慈祥的笑容從這個中年白人女人臉上洋溢著。“對了,Baek來了,在客廳還帶來了鮮花呢。”
我“他怎么來了?”我蹙了蹙眉頭,起身向客廳走去。
客廳的櫥窗的擺放著一排馬卡龍色的花瓶,一朵朵潔白的洋桔梗整齊的探著頭,面前男人一頭碎發(fā),五官清秀,臉部輪廓較為深邃,如同畫里走出來的一般,他微微低著頭,白襯衫領(lǐng)口隨著他的動作敞開,凸露出精致的鎖骨,白凈的皮膚,修長的手指握著一把黑色的剪刀“咔咔咔”細(xì)心的修剪著枝丫,微挑著嘴角。
我“你來怎么不提前說一聲?”
男人抬起頭與我相視一笑,手卻漫不經(jīng)意的繼續(xù)擺弄著花瓶里的桔?;?。
邊伯賢“什么時候我來也需要提前跟你報備了?我記得洋桔梗是你最愛的花。前些日子我托人從得克薩斯溫室運(yùn)來的,瑞士冬天可不好養(yǎng)花?!?/p>
他笑的漫不經(jīng)心,洋桔梗從他手指尖流露出淡淡的花香,饒人心尖。
“聽Susan說你想芝姨了?怎么還跟幼稚園的小朋友一樣,又沒胃口吃飯吧?”
對于邊伯賢我起初是排斥的,我甚至想不起來母親口中小時候幾面之緣的玩伴,我只當(dāng)不過是母親托好姐妹——邊伯賢的母親對我多照顧罷了,誰知道他接替了伯母的任務(wù)天天來探望我這個所謂的“病秧子”,本想著也只是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小少爺,從小到大應(yīng)該是養(yǎng)尊處優(yōu)被邊家“捧上天”,結(jié)果卻不然,他什么都會,不僅僅如此,這位小少爺可是不靠家里,從吃人不吐骨頭的歐洲商戰(zhàn)里成為了巨鱷“BK國際”的創(chuàng)始人。
我“今天不忙嗎?想到來我這兒。”
邊伯賢“忙,忙也要給我們白雪公主送花啊,我這天天來也不奇怪?!?/p>
他對我狡黠一笑,指了指廚房爐灶上發(fā)出“咕嚕?!睙釟怛v騰的石鍋,一股香甜的玉米味兒。
邊伯賢“當(dāng)然還給你煲了你最愛的玉米排骨湯,知道你沒胃口,你啊,一入冬就是這樣?!?/p>
“Baek少爺有空多帶我們家Ann小姐出去散散心吧,這個冬天小姐在家也是無聊,天天望著窗外?!盨usan站在我身后訕訕的開了口。
邊伯賢“過幾日吧,我快忙完了,就帶你出去散散心,瑞士冬日冷,出門也得裹得厚厚的才好?!?/p>
我“你別聽Susan胡說,我不無聊,我也不想出去,你忙的話可以少來我這兒?!?/p>
我一概不喜歡別人的憐憫同情,至少我認(rèn)為邊伯賢是從他母親口中得知我得了病失了意才會對我如此在意。我不希望如此。
邊伯賢“白雪公主脾氣還真大,我又不忙,你知道的,我一向?qū)τ谀愣际?4小時on call的 ?!?/p>
邊伯賢“你如果想回A市我可以陪你回去,我知道你想芝姨,但安安,或許他們真的很忙呢?!?/p>
我“有些時候我是真懷疑你是不是收了我父母的好處,老替他們說話。”
邊伯賢“對啊,芝姨說了我要完成照顧好你的任務(wù),就讓白雪公主嫁給我,怎么樣?”
他沖我揚(yáng)揚(yáng)嘴角,把碗里盛好的玉米排骨湯,吹了吹,湯勺輕輕撥動湯面,送到我嘴邊。
邊伯賢“啊——張開你的小嘴巴?!?/p>
臉龐突然好似火燒起來,屋里氣氛隨著氣溫上升,我知道,他還在不厭其煩的哄著我,好看的臉龐始終掛著一絲寵溺的笑,我放佛看到了邊伯賢以后對待自己小女兒的場景,應(yīng)該會很溫馨吧。
我“邊伯賢,你不要同情我?!?/p>
我低下眼眸,口中濃香的湯味兒還在唇齒間游蕩,指尖緊握著,我想他會明白,他那么聰明。
邊伯賢“同情?同情不會發(fā)生在我們身上,我只是……”
他突然戛然而止,我抬頭正好對上了他眼里一閃而過的失落。
邊伯賢“我只是覺得你也算我的妹妹。別想太多了白雪公主,我可不是小矮人不會搞同情煽情那套?!?/p>
我“你……”
邊伯賢“我怎么?很奇怪嗎?喝完就早點(diǎn)睡,別胡思亂想?!?/p>
邊伯賢“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繼續(xù)看文件了。乖點(diǎn)?!?/p>
他如同兄長一樣伸手揉了揉我額前的碎發(fā),見我一動不動的愣在一旁,他突然咳嗽了兩聲。
Susan接過邊伯賢手里的空碗,見氣氛突然有絲尷尬便開始推搡著我“順便”把邊伯賢送我的那套圍巾手套往我手里塞,“小姐,送送Baek少爺吧?!?/p>
他從我手里把厚厚的羊絨圍巾熟練的系在我的脖頸上,粉色手套暖暖的裹著我的手,他拉過我的手塞進(jìn)他的大衣口袋里,沖著我笑笑。
邊伯賢“送送我吧。正好換換氣?!?/p>
我不喜歡邊伯賢那樣,他總一副對我溫溫柔柔的樣子,細(xì)心又體貼,他對我好像是有求必應(yīng),在我沒搞懂他為什么對我那么好之前,就像他說的那樣,真的,他把我當(dāng)妹妹了嗎。
我“好。”
夜晚的風(fēng)冷冽的吹進(jìn)人的身體里,一點(diǎn)點(diǎn)縫隙就讓人冷顫,口袋里有力緊握著的手,讓人覺得安心,一步一個臺階,什么時候能走向終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