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想起她拜師的那天，小丫頭很是倨傲的說：

顧清末我拜您為師，但是不會完全跟隨您的創(chuàng)作意志，我有我的想法，也有我喜歡的事情想做，所以您得想好，可能收了我并不能給您帶來多大的榮耀。

那時候他只當小兒不識好歹，少年自覺猖狂。

這個圈里，多的是人想要接受他的傳承，他還不相信這一生的積攢收服不了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屁孩兒。

可惜，事實證明，這丫頭沒說假話，也有自己狂傲的底氣。

剛拜入師門，就以一幅《聽風》拿下青年國畫大賽的頭獎，次年就用一副《暮雨》斬獲了荷花獎的金獎，霎時間聲名鵲起，成為國畫界里最奪目的一顆新星。

兩幅至今還保存在國畫會里的名作，都用的是獨屬于顧清末的手法，沒有絲毫吳門傳承的影子。

他這個老師似乎并沒有收服她，反而在她身上獲益良多。

只是，心疼這么個擁有大好前途的苗子，半路折在了家里人的手里。

拿下荷花獎的次年，學校跟他都希望顧清末能一舉拿下國際賽事，而顧清末也滿懷壯志的認真?zhèn)鋺?zhàn)，眼看就要到交稿的時候了，卻聽聞顧清末的所有畫稿被自家妹妹毀于一旦。

那天，他帶著小鄭找去徒弟租賃在學校附近的畫室，一屋子滿地的碎紙，有棱有角的扎在每個人的心里。

原本意氣風發(fā)的丫頭，呆愣愣的坐在窗臺上，那輕易就能隨風而去的身影嚇得他連忙將人拉扯下來。

小丫頭沒哭沒鬧，關在屋里兩天，最后不知道為什么投身到了攝影上，就此在國畫上一蹶不振。

視線從窗外移回對面人身上。

吳齊中晚上留下來吃飯，讓阿姨給你做豆腐煲。

顧清末眼睛一亮，手里的梅子干一下子不香了。

顧清末真的？那再加個紅燒肉唄。

討價還價的樣子跟以往無二，吳齊中狀似不耐的應了聲。

顧清末高興的跳起，也不陪師父喝茶了，轉身就往后罩房跑，整個小院都能聽到她在喊：

顧清末阿姨！咱今晚吃紅燒肉和豆腐煲！

餐桌上，顧清末吃的滿嘴留香。

吳齊中忽然說：

吳齊中明天起，跟我到國畫會去。

顧清末怔愣著，剛夾起來的豆腐也放回碗里。

顧清末我、我去干嘛？

吳齊中會里很快就要籌辦新一屆的少年畫手比賽，你跟著我?guī)椭芘芡取?/p>

顧清末這……這不是……師兄們的事情嗎？

吳齊中筷子一擱，輕輕的聲音卻讓顧清末腰背一挺，眼觀鼻鼻觀心的等這挨訓。

吳齊中你也不小了，還什么事情都往師兄身上推。

吳齊中音量不大，卻滿是怒氣。

吳齊中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讓你孝敬一下我，不行嗎？

顧清末連忙乖順的說：

顧清末行行行，您說什么都行！

身體力行的用公筷把最后一塊紅燒肉孝敬過去。

顧清末您吃點甜的，年紀不小了別這么大火氣！

吳齊中拾起筷子揮開。

吳齊中自己吃！

顧清末本就不知道他吳老不食甜食，剛才那也是故意的，這會兒滿足的嚼著最后一塊紅燒肉，全然沒有突然被師父支配了的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