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不配你說了算嗎?
韓軒低垂羽睫,遮掩雙眸之中一閃而過的嘲諷。
如今你在京中牛皮哄哄,你爹當年在我爹面前磕頭磕到額頭紅腫。
她再怎么配不上,也是正兒八經(jīng)的王子皇孫;相反,你丫的再怎么配得上也是為人臣子。
小老兄,你盡管撒潑耍賴,以后有得是你哭的時候。
趙風雅一個……賤婢罷了,夫君八抬大轎、明媒正娶迎我進門,難不成……我連個賤婢也說不得嗎?
韓軒抬手,抓住徐鳳年遏制她命門的狗爪子。
他厭惡她至極,手下半點情面不留。她掙扎著說完這話,指尖用力,十個指甲深深嵌入他的皮肉,似乎當真與他爭執(zhí)一般。
丫的,掐不死你!老子指甲長著呢,等著感染破傷風吧!
兩下里對峙了好半晌,徐鳳年的表情逐漸降溫,眼瞧著他一雙輕佻的桃花眼里頭半點溫度不剩。
徐鳳年八抬大轎乃是公主出行的規(guī)制。至于明媒正娶,不知何人為公主保媒?我怎不知?
徐鳳年但凡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娘早死、我爹遠征,你我之間,沒拜過堂、沒行過禮,自然半點干系也無。
徐鳳年你……算哪門子女主人?
果然,她料想到他必定會拿昨日說事。
只是……
這番話里頭有個漏洞。
趙風雅夫君怎得這般說?
趙風雅我同夫君雖然沒有父母媒妁,可是你我的婚事乃是皇兄欽點的,圣旨一邊一道,早早地送來了夫君府上。
趙風雅夫君怎得說我……
韓軒一語未畢,徐鳳年陡然松手,一轉身進了最里頭耳房。
甫一失了支撐,韓軒腿腳無力,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喉頭疼痛無以復加,想來頸上必定青紫一片。
她寧愿這輩子再也不必與徐鳳年打照面。
韓軒恨恨地想著,今日一見,必須將所有事情一并處理妥當,永絕后患,最好以后除了逢年過節(jié)再不見面。
如此這般,倒也由著他為所欲為。
她一面想著,徐鳳年大步流星地自耳房里頭出來。
他居高臨下地往她面前一站,手中赫然一卷明黃卷軸。
徐鳳年瞧好了。
他這般說著,將卷軸“嘩啦”展開,往她面前一撂。
正是皇帝賜婚的圣旨無誤。
而后他毫不猶豫地彎身拾起地上圣旨,毫不猶豫地扔進熊熊燃燒的火盆中。
登時,黑煙繚繞,灰燼伴隨濃煙冉冉升起,遇見冷氣四散開來,飄落她滿身滿臉。
她佯裝呆愣,只蜷伏原地,直勾勾地凝視火盆中余燼逐漸暗淡,一聲不吭,頗有幾分茫然無措的模樣。
徐鳳年轉身,朝向外頭吩咐兩句。
不一會,姜泥再度登場,手捧別無二致的圣旨卷軸。
這是隋珠手頭那一卷。
丫的!亂翻老子東西!不要臉!
韓軒暗自唾罵,倒還忘不了做戲做個全套。
趙風雅不要!
她猛得飛身撲上前去,依附著徐鳳年的大腿,雙手無力地攀上他的衣袂:
趙風雅不要!夫君!求求你,不要!
不要燒掉圣旨!不要毀掉世間唯一、最后能夠證明你我夫妻之實的證據(jù)!
淚水說來就來,滾滾而下,頓時打濕她的衣襟。
可是徐鳳年大力甩開她的束縛,手腕使勁,輕輕揮動,衣袂上下翻飛如同蝴蝶振翅。
圣旨輕飄飄地墜入火焰,頃刻之間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