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仲旭沒有處罰方諸。
實(shí)際上,他甚至沒有申斥半句。
但是,依照這段時間緹蘭對于褚仲旭的了解,她知道他的確生氣了。
由于愈安宮門口那件事,褚仲旭惱了方諸。
不過,顧及君臣情分,他強(qiáng)自隱忍,不曾發(fā)作罷了。
緹蘭知曉,因?yàn)轳抑傩褚酝鶑膩頉]有隱忍怒火的時候。
之于政務(wù),每日里他不過得過且過,大局交由近臣把握,不出亂子就是。
之于后宮,每每緹蘭或者無心或者有意激怒褚仲旭,他從來不會隱忍,向來有事說事,立時即將一通怒火全部宣泄回她身上。
日前,他朝向緹蘭好一番冷嘲熱諷,末了倒是沒有將她如何,只入夜遣了身邊的內(nèi)宦前來傳召。
褚仲旭足足折騰到后半夜,直至緹蘭渾身骨頭散架一般,這才作罷。
一如往常,沒甚例外。
緹蘭再度恢復(fù)專寵。
后宮人丁單薄,且大多數(shù)不過拜高踩低、阿諛奉承之輩,對此倒是不聞微詞。
然則,前朝就是另一派光景。
據(jù)稱,今日廟堂之上,幾位屹立數(shù)代不倒的大人劈頭蓋臉將褚仲旭好生勸諫一番,軟硬皆施,掰著手指頭將歷朝歷代惑主妖妃細(xì)數(shù)一遍。
夜里事后褚仲旭大力扳正緹蘭的纖肩,迫使她與他正面相對。
他的視線在她精致眉眼之間流連,面頰緋紅尚未全然消退,她眸底一潭春水亦是暗潮洶涌,朱唇微啟,仿佛無聲邀請。
褚仲旭驀地傾身而下,銜住她的唇瓣,半晌研磨,這才湊近她耳畔,低聲輕喃:
帝旭今日朝上,夏閣老將你比作妲己妺喜、褒姒驪姬之流。
帝旭可是,寡人瞧著你這般清湯寡水的姿色,怕是就連楊玉環(huán)、張麗華亦是不如。
緹蘭垂眸冷笑。
他倒是愿意將自己比作唐玄宗、陳后主。
可惜,自古妖妃不得好死。
為此,緹蘭立志,果然不能將事業(yè)寄托于男人身上。
她暗忖須臾,忽地開口,反唇相譏:
緹蘭陛下當(dāng)真抬舉緹蘭。
緹蘭奈何,緹蘭自覺,不過趙合德、小周后同類罷了。
飛燕合德、大小周后皆姐妹共事一夫,俱因帝王見色起意,暗納妻妹為妾,寵愛更甚,最后落得夫妻反目、姐妹成仇的下場。
而且,漢成帝外戚奪權(quán),李后主國破家亡,均遺臭萬年、不得善終。
此話一出,褚仲旭果然變了臉色。
他一把掐住緹蘭脖頸,將她禁錮身下,注視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咬牙切齒道:
帝旭趙合德、小周后皆絕色傾城更勝其姐,尤其前者舞動天下、后者精通音律,不知寡人的淑容妃何來臉面與此二人相較?
緹蘭感覺窒息,不由得張口喘息。
褚仲旭素愛這般凌虐于她,她已經(jīng)逐漸習(xí)慣。
反正他總歸不會下狠手,一時半刻她也不會一命嗚呼。
可是,這次與往常不同。
緹蘭掙扎之間直覺下腹絞痛如同巨石下墜。
剎那之間,她的面色變得蒼白,連帶著嬌嫩唇瓣亦是半點(diǎn)血色不見。額角沁出細(xì)汗,眉尖緊蹙,她雙手捂住小腹,痛處仿佛刀刮似的。
一時間汗如雨下,緹蘭渾身痙攣,加之呼吸不暢,眼前直冒金星。
褚仲旭察覺到不妥,霎那手足無措,十指氣力陡然泄了全部。
空氣爭先恐后地涌入胸腔,再次獲得行動自由,緹蘭情不自禁地將自己蜷縮起來,雙手環(huán)膝,寒毛紛紛倒豎,以竭力抵抗痛楚。
帝旭緹蘭!緹蘭?你怎么了?你這是怎么了?
恍惚之間,緹蘭聽見褚仲旭的聲音貫入耳中。
明明他近在眼前,可是他的聲音卻好像相隔萬里之遙。
帝旭太醫(yī)!來人??!傳太醫(y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