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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月上枝頭,星子稀稀拉拉遙掛夜幕,寂寥、冷清。
揚聆與鮫人四目相對。
所謂四目相對,其實不過揚聆端詳鮫人罷了。
她坐在他正對面,雙腿交疊,一手扶額,姿態(tài)慵懶矜貴得好像波斯貓兒,神情卻陰森可怖,唇瓣不見血色,眼底仿若染血。
對面的鮫人被玄鐵鎖鏈懸吊在房梁上,靡麗魚尾血跡斑斑,沙地妖血匯聚成河,蜿蜒曲折,好像蛛網(wǎng)星羅棋布,亦如揚聆眼珠血絲。
楚揚聆林昊青的手段……當真了得啊。
楚揚聆你應(yīng)該吃了不少苦頭吧?
她語氣平靜,言談之間不聞半點感情起伏,好像早已死去多時。
楚揚聆重生術(shù)。
楚揚聆我就是想知道如何施展重生術(shù)。
楚揚聆只要你告訴我,我就送你回去大海。
鮫人不答,只低垂眼眸,他皓皓銀發(fā)如同遠山之巔萬古不化的積雪,遮蓋眸底情緒。
鮫人脾氣大。
他大概不想看見她,更加不想跟她說話。
揚聆靜候片刻,見他著實沒有答話的意思,她不耐地站立起身,預(yù)備著轉(zhuǎn)身出門。
孰料,她方才回身,那廂里鮫人驀地開口:
長意這話……你上次來已經(jīng)說過一遍了。
他嗓音嘶啞。
揚聆料想也許林昊青下手格外狠戾,鮫人失血過多、體力不支。
于是她轉(zhuǎn)過身來。
她走進鮫人幾步,他卻瑟縮兩下,不知究竟出于畏懼還是逃避。
揚聆貼近他美麗龍尾,仔細端詳。
楚揚聆我聽說紀云禾替你療傷了,怎么傷勢還這么嚴重?
鮫人聞言抬眸。
揚聆緊接著道:
楚揚聆看來你一時半會應(yīng)該死不了。
楚揚聆不過眼下的日子大概生不如死吧?
楚揚聆如此,你告訴我,告訴我怎么施展重生術(shù),我絕對不會食言,一定送你回去大海,好不好?
鮫人嗤之以鼻。
他霜露一般冷淡的視線凝結(jié)在她面龐上徘徊良久,末了他道:
長意告訴我,知鶴,你想要誰人復活?
楚揚聆我不是什么知鶴!
揚聆勃然大怒,她厲聲呵斥,目眥欲裂。
楚揚聆我不知道什么知鶴!
楚揚聆我問你,怎么施展重生術(shù)?
長意你想要誰人復活?
他嗓音愈發(fā)低沉,好像將全部氣力傾注于話語之間。
這回,換成揚聆不答了。
鮫人冷嘲熱諷:
長意我都不知道誰人值得你費盡心思換取他起死回生,你叫我怎樣告訴你上古三大邪術(shù)呢?
楚揚聆與你何干?
揚聆反問?
拋開那個什么“知鶴”不談,揚聆與鮫人素未謀面,他不了解她的過往,知道她想要復活誰做什么?
她的苦痛并非他人茶余飯后的談資,不需要別人虛情假意地為之慨嘆。
長意自然與我無關(guān)。
長意你的事情什么時候輪到我插手了?
長意知鶴,我雖然不知你為何變作如今這副肉體凡胎,也不知道你哪位義兄怎么舍得放你出來……
長意但是知鶴,如果你尚且掛念我與你昔日的情分,請你聽我一句勸,千萬不要隨意入手上古三大邪術(shù)。
揚聆倏然展露笑靨,依舊皮笑肉不笑:
楚揚聆妖怪,我與你……有什么昔日情分?
鮫人一怔,俶爾復又表情猙獰:
長意是。
長意你與我……有什么昔日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