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師紋絲不動,他眉頭緊鎖,目不轉睛地凝睇云霓,豐神俊朗猶如巧奪天工的雕像。
他一反常態(tài),云霓提心吊膽、惴惴不安。
仙師席地而坐。
云霓不知仙師意欲何為,但見他無意與她歡愛,唯恐仙師加害,她情不自禁地瑟縮石潭彼岸。
遙隔碧波,四目相對,云霓避如蛇蝎。
孰料,仙師起身,他抬步,漸行漸近。
他停步云霓身前,矮身蹲下。
仙師揚手,他撫上云霓粉頰,攬她入懷,輕聲細語:
寧清云霓……
寧清莫怕。
寧清云霓莫怕,好不好?
然則,仙師越是這般,云霓越是驚恐。她兩股戰(zhàn)戰(zhàn)、抖若篩糠。
如此良久,仙師這才放松云霓,他依舊桎梏云霓在臂彎之間,小心翼翼,視若珍寶。
他微涼指尖穿越她及腰長發(fā),所及之處猶如雷霆加身。
許久,仙師撤手。
云霓順勢滑入石潭,冰冷海水吞并雪膚,她埋首池底,眼看著仙師一息三嘆,回身遠去,云霓長舒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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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清心如刀絞。
云霓眸底驚懼猶如滔天巨浪席卷而來,剎那末頂,他幾欲窒息。
推門而入之際他得見魂牽夢縈的花容月貌,然則云霓但見寧清即驚恐萬狀。
她自甘雌伏的形容觸目驚心。
她寬衣解帶的作態(tài)鉆心剜骨。
寧清惶恐不安。
這是他寤寐思服、牽腸掛肚的師父啊!
這是他朝思暮想、終生追尋的明月??!
污泥怎敢妄留清風?
寧清怎敢染指云霓?
他愿傾盡一生仰慕、尊崇他奉若神明的師父,心甘情愿俯首帖耳、唯命是從,他愿匍匐足下,晨昏定省以表孝心。
寧清不敢不敬。
奈何,春光乍泄,柔情媚態(tài)仿佛疾風驟雨扣響寧清心門。
這是他愛而不得、可望不可及的牽掛??!
這是他深埋心底不敢為人知曉的情腸??!
眼看著至愛眼前寬衣解帶,寧清欲火中燒。
他直覺心下理智登時全無,周身骨骼、筋脈盡數叫囂,寧清渴望宣示主權,渴望一舉奪得愛人身心。
然則,云霓驚恐萬狀。
她攀附寧清臂膀的柔荑抖若篩糠,他不敢觸及她眼中懼意。
昔日凌辱悉數化作利劍,搜腸刮肚、千刀萬剮。
日前云霓倒地抽搐的情形歷歷在目,她蜷縮成團仿佛猛虎口下全無自保之力的刺猬,只得痛哭流涕、搖尾乞憐。
寧清不敢回想,他著實不敢回想昔日自己如何輕賤云霓懦弱形狀。
彼時,他所有的嘲諷,所有的鄙夷,所有的輕蔑,如今皆已百倍奉還己身。
他究竟多么愚蠢,這才作賤視若珍寶的情絲?
寧清肝腸寸斷。
他命人開河挖渠,引來鮫海之水,唯恐日光灼燒云霓嬌膚是以著人開辟出仙師府后頭的玄武洞窟。
寧清想要彌補。
他絞盡腦汁、挖空心思想要彌補日前虧欠云霓的。
云霓著實喜愛鮫海之水,寧清明了,他看著她徜徉石潭之中頗為自在,只覺心滿意足。
然則,饒是寧清苦思冥想,云霓依舊驚魂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