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鼾睡?
然則,公主酣然入夢、高枕無憂。
豐蘭息落座床榻之上,他垂首,目不轉(zhuǎn)睛地凝睇來之不易的至愛,全神貫注、如癡如醉。
他揚手,十指深陷公主發(fā)間。
豐蘭息小心翼翼地卸下公主滿頭珠翠,他輕手輕腳,仿佛擺弄稀世珍寶,聚精會神。
蔥指游移,紫袍玉帶應(yīng)聲墜地。
豐蘭息傾身而下,他埋首公主頸項之間,啟唇細嗅,桂馥蘭香沁人心脾。
他不由得闔眸,意亂情迷。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三月未見,恍如隔世。
清淚潸然而下,豐蘭息淚珠偷彈。
此番,并非裝模作樣,實乃觸目興嘆。
他不知委屈連日苦思,還是竊喜云開見日,只一味摩挲公主粉頰。
仿佛眼前人并非活生生的肉體凡胎,而是指間流沙,稍縱即逝一般。
須臾,豐蘭息舉首,他眸底情真意切的脆弱煙消云散、蕩然無存,唯獨陰鷙昭然若揭。
積攢下來的妒火、怒氣、嗔怨匯聚成河,仿佛經(jīng)年陳釀,排山倒海而來,直至檣傾楫摧、天翻地覆。
豐蘭息噙笑,笑意卻是不達眼底。
方才公主手中一盞湯藥,其中摻雜了十足十的蒙汗藥。
他雖不知風惜云如何說服公主前來探望,曉之以理也好,威逼利誘也罷——
總歸,豐蘭息早知公主身在曹營心在漢。
她一味搪塞,匆忙之際壓根不會留意湯藥里頭有沒有動手腳。
豐蘭息奸計因而得逞。
如此粗劣的手段白風夕亦是難察,可見她眼下對待他究竟多么敷衍。
豐蘭息眸底暗潮洶涌。
他面上不見愧色,唯獨沉郁。
他怎么了?
不過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新婚之夜公主便出此下策。
當下豐蘭息不過依樣畫葫蘆而已。
思及此處,他愈發(fā)不甘。
憑什么?
之于公主,豐蘭息究竟算什么?
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么?
她不是想要桎梏他于一室之內(nèi)么?
她不是想要禁錮他于床笫之間么?
她不是想要圍困他于身側(cè),寄情于之、暫排苦思么?
豐蘭息分明雌伏了。
豐蘭息分明束手就擒了。
豐蘭息分明處處退讓,他心甘情愿擱淺宏圖偉業(yè),他心甘情愿為人替身,他心甘情愿沉淪欲海。
可是……
為什么?
為什么到頭來他反而成了身陷囹圄的?
為什么他寤寐思服、寢食難安?
為什么他搜腸刮肚、心如刀絞?
始作俑者呢?
為什么始亂終棄的罪魁禍首反倒全身而退?
為什么她得以沒心沒肺地轉(zhuǎn)投他人懷抱?
憑什么?
殷紅血絲密密麻麻攀上豐蘭息烏青眼珠,猶如蛛網(wǎng)密布,觸目驚心。
他眼尾沾染薄紅,連帶呼吸亦是急促幾分。
豐蘭息復(fù)又傾身,他蠻橫地覆上愛人嬌軟唇瓣。
他長驅(qū)直入,肆意搜刮少女馨香,,蠻橫、暴戾仿佛蟄伏已久的野獸初嘗甘甜血肉。
他發(fā)瘋一般吮咬、啃噬,雙目赤紅,狀若癲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