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嫋嫋說什么?”
姎姎大驚失色,忙不迭掩藏袖袋當(dāng)中的物事。殊不知,欲蓋彌彰,姎姎越發(fā)手足無措,手上一點金光越是顯眼。
她本想著敷衍過去,孰料少商眼疾手快,眼神銳利恰如草原上空盤旋的蒼鷹,手腳亦是利落得出奇,不過一起身的功夫,一柄光彩奪目的金簪便被少商緊攥在手。
程少商這是什么?
此乃明知故問。
方才她便見過此物,這是阿兄贈予姎姎的禮物,據(jù)稱這點翠的手藝可是江南獨(dú)有的,說是價值連城已不為過。
如此無價之寶,姎姎不仔細(xì)地收箱、保存,做什么這樣輕易地隨身攜帶,甚至還有閑情逸致上門做客?
少商冷笑。
程少商阿姊真是好開闊的心胸,這樣寶貴的東西倘若不慎丟失,豈非得不償失?
之于通用語,少商著實不精。
可是,此番,她斟酌、推敲,半晌這才夾槍帶棒地冷嘲暗諷。
所謂做賊心虛,“得不償失”一出,姎姎紅潤的面色登時鐵青猶如鍋底。
“嫋嫋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她強(qiáng)顏歡笑。
程少商阿姊何必穿著明白裝糊涂?
程少商方才在堂上阿姊道是此物珍貴,回去要好生安放,眼下卻隨身攜帶,豈不自相矛盾?
醍醐灌頂,少商心下了然,她依舊笑得一團(tuán)和氣,眼睛當(dāng)中卻沒有了起初的淡然,平添三分冰冷。
“我只是愛惜此物,想著是少宮所贈所以想要多看看、摸摸罷了,嫋嫋這是怎么了?”
姎姎逐漸冷靜,面上慌亂一掃而空,眼看著嘴硬起來。
少商不與她多言,直截了當(dāng)、開門見山:
程少商阿兄幾番叮囑過阿姊,此物貴重,且點翠這門技藝嬌貴得很,稍加摩擦便易損壞。
程少商倘若阿姊當(dāng)真喜歡,大可佩戴在發(fā)髻上,也好叫阿兄曉得阿姊喜歡這禮物,揣在懷里是何用意?
程少商我看,阿姊是打算將這禮物贈予我,而后污蔑我,說我眼饞此物,所以偷過來了,是也不是?
此話一出,姎姎瞠目結(jié)舌,粉嫩的唇瓣黃土一般顏色,顯見被人揭穿了用意,正心驚膽戰(zhàn)。
“嫋嫋冤枉我了,我沒有……”
她狡辯。
少商撇嘴,眸光冷冽仿佛荒漠之上百丈寒冰。
程少商我剛才認(rèn)祖歸宗,粗鄙、不知規(guī)矩,尚且知道闔府上下榮辱一體,阿姊在風(fēng)起云涌的京城生活了十?dāng)?shù)年,怎么不曉得這個?
程少商倘若今日阿姊的計謀成功了,外人卻只會說程氏的女兒是小偷。
程少商到時候,阿姊的名聲也一樣會臭不可聞。
本來,輪不到少商教育小女娘。
可惜,此番,姎姎著實過分。
程少商難不成,阿姊覺得沒法嫁給三皇子,便不在乎聲明了?
聞言,姎姎驀地咧嘴笑了。
她笑得凄涼:
“聽聽,嫋嫋,你真是深明大義?!?/p>
“哪怕我這樣對待你,你還是為我考慮么?”
“可是憑什么?”
她垂眸,不住地?fù)u頭好像撥浪鼓:
“你明明只是一個粗鄙、無禮的草原人,無什么處處都壓我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