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丁頌歌,從小在重慶的土巷子里長大。
沒有什么難忘的童年,也沒什么難忘的人。
巷子里的老人都調(diào)侃:“老丁家的幺兒長得好秀氣哦,不像重慶崽,像江浙滬那頭的乖乖崽!”
我的父親是個嗜賭如命的酒鬼,我的母親……
我沒有母親。也沒有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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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六月中旬,我們家隔壁搬來了一戶人家。
那戶人家的小兒子是我在這個小巷子里從未見過的面孔。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大抵如此吧。
卑微到塵埃里的我,只敢偷偷扒著窗縫瞧,這一瞧,就是六七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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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甜甜喂,你矯情什么啊讓你給我買飯是你的榮幸,媽的少給老子不知好歹!
易甜甜咬碎了嘴里的糖,用手中的棒棒糖棍,嫌惡地比劃著丁頌歌臉的輪廓。
易甜甜狐貍精的臉啊,保質(zhì)期就是不長。
她的眼底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
易甜甜知道為什么嗎?
丁頌歌有些惱怒地偏過頭,巴掌大的小臉,五官因為主人的心情全都緊湊在一起,鼻頭也委屈出了點點紅。
易甜甜因為賤人當三會被割臉毀容遭報應的!
易甜甜濃妝艷抹的臉因為嫉妒扭曲成一團。
丁頌歌自己得不到,單相思做舔狗,轉(zhuǎn)過頭就說我當三。
丁頌歌步步緊逼,易甜甜心虛后退,踉蹌了兩步。
丁頌歌你知道你現(xiàn)在有多丑嗎。
易甜甜不是這個巷子的居民。
聽很多人說,她是為了嚴家小公子才來這個小地方讀書。
她的父親是重慶有頭有臉的人物,家里似乎有我這輩子都沒見過的資產(chǎn)。
很多人都在背后議論說易甜甜不像她的父親易郡文那般溫文爾雅,從小便是出了名的壞脾氣小公主,長大后更是閱男無數(shù),唯獨在嚴公子那里吃了閉門羹,便追著人家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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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正焦灼的時候,一陣口哨聲讓丁頌歌有些無奈地轉(zhuǎn)過頭。
劉耀文喂!你們兩個不吃飯邁!
劉耀文靠在水泥墻上,舌頭頂了頂上牙膛,痞里痞氣地朝丁頌歌勾了勾手。
劉耀文。
這個巷子里遠近聞名的小混子。
平日里最大的愛好就是把妹,逃課,和……
把丁頌歌,逼著丁頌歌逃課。
靠著一張屬實帥的沒毛病臉在四中名震近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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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甜甜哼!
易甜甜跺著腳,瞄了一眼劉耀文就轉(zhuǎn)身走了。
丁頌歌我說你差不多得了。
劉耀文爪子了嘛乖乖。
劉耀文眾多缺點中的一大缺點——怕老婆,耙耳朵。
重慶男人通病。
丁頌歌雙手環(huán)抱,直接走人。
劉耀文唉唉唉!幺幺!乖乖!頌頌!等我哈嘛
一米八幾大高個一蹦一跳跟在一個一米六五都沒有的小姑娘后面,屬實是道靚麗的風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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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的劉耀文確實是其貌不揚。
他剛來巷子的時候,攪得丁頌歌雞犬不寧。
這個看著大咧咧的男娃兒脆弱的內(nèi)心被幼小不懂事的丁頌歌開導之后,就一發(fā)不可收拾。
可是他只是待了兩個月,暑假過后就被父母帶回了城區(qū)。
丁頌歌至今都記得,劉耀文走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死活都要帶著她一起走的場面,那天,整個巷子里的人,聽到最多的幾個字就是:“我要丁頌歌!”
丁頌歌也不知道,那兩個月的劉耀文,算不算她第一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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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開劉耀文那個熱情似火的人送自己回家,丁頌歌早早的就收拾好書包出了校門。
冬天好像一點都不喜歡白天,踩著點黑了天。
嚴浩翔丁頌歌?
可能因為天太黑,嚴浩翔搖下車窗也看不清前面的人是不是她,只是下意識地試探道。
丁頌歌嚇了一跳,半晌才反應過來不是劉耀文。
這個聲音,一聽就不是劉耀文。
她攥緊書包背帶,扯出一個還算禮貌的微笑。
丁頌歌hi。
嚴浩翔上車吧,送你回家。
可能這就是十多歲的暗戀。
僅僅零星幾個字就喊的人心顫。
丁頌歌微微點頭,意識到天黑看不清,就悶悶地“嗯”了一聲。
嚴浩翔貼心地下車為丁頌歌開門,用手擋住車門框,打開了車里的燈。
丁頌歌有些不自在地低著頭,書包帶都被扯出了線頭。
嚴浩翔餓嗎?吃點什么?
嚴浩翔的嗓音是特有的味道,讓丁頌歌格外心安。
丁頌歌不用了。
嚴浩翔那就去我家吃飯吧。
嚴浩翔比誰都清楚我們家的情況。
我父親常年不著家,回家就是找我要錢。
可笑。
我一個學費都要自己交的高中生,哪來的錢。
平日里只能打好幾份零工,甚至冬天連打零工的時間都沒有。
餓一頓飽一頓的時候更是平常不過。
給不出錢還會被打,被罵。
不過幸好,那個男人還有點良心,追債的從來沒有找過我。
想到這里。
丁頌歌眸光一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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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頌歌不,不用了,謝謝。
你離我太遠太遠了。
2020年十二月二十四日的晚上。
丁頌歌這么想。
至于劉耀文那個傻瓜,在學校門口等到了學校關(guān)門都不愿意走。
丁頌歌知道劉耀文的心意,劉耀文知道丁頌歌對嚴浩翔的心意,但沒人知道嚴浩翔對丁頌歌的心意。
因為當局者清旁觀者迷,但當局者好像只有嚴浩翔。
這個三角關(guān)系似乎只是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