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巷子里的那一幕似乎釘在了他的腦海中,又見縫插針地出現(xiàn)在夢境里。他雜亂無章地做了很多段夢,每一段的結尾他都會突然走到那片路燈下。
兩邊是長巷斑駁的墻,腳底是石板縫隙的青苔和碎砂。夢里的燈總是在晃,影子有時投在墻上,有時落在地上。
昏暗、安靜、曖·昧不清。
他總會在最后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每一次抬起頭,看到的都是江添的臉。
不知幾段之后,盛望終于醒了。
他睜眼的瞬間,情緒還停留在夢境的尾端,額前鬢角滲出了一層薄汗。
他半邊身體趴在江添身上,胳膊摟著對方的脖子,一條腿壓著對方的腿。因為熱的緣故,被子早被踢開,大半都掛到了床沿,于是他跟江添之間的接觸幾乎毫無遮攔。
長褲的布料軟而薄,連體溫都隔不住,更別說一些尷尬的反應。
天色將明未明,光亮很淡,從陽臺的門縫和窗隙里流淌進來,宿舍里一片沉寂。盛望垂著眼,聽見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雜亂的呼吸。
之后幾天盛望一直沒睡好。
白天其實很正常。高中生什么都有可能缺, 唯獨不缺新鮮話題和煞筆段子。哪怕一個口誤都能引得全班一起鵝鵝鵝。這種氛圍之下, 盛望只要不刻意去想, 就什么都記不起來。
高天揚和宋思銳常常帶著一群二百五激情表演群口相聲,時不時狗膽包天要拉盛望下水。盛望轉頭就會把江添也套進來,兩人一冷一熱一唱一和,總能懟得高天揚自抽嘴巴說:“我這張嘴啊, 怎么就這么欠?!?/p>
然后盛望就會大笑著靠上椅背,頭也不回地跟后面的江添對一下拳。
每到這種時候他便覺得, 發(fā)生于那個晦暗清晨某一瞬間的悸動都是錯覺——他明明這么坦蕩, 跟高天揚、宋思銳以及圍站著的其他同學并沒有區(qū)別。
但這種底氣總是維持不了多久。它會在不經(jīng)意的對視和偶然的觸碰中一點點消退,被另一種莫名的情緒取而代之,像平靜海面下洶涌的暗潮。
到了晚上就更要命了。
附中熄燈之后有老師查寢,哪個宿舍有人未歸、哪個宿舍太過喧鬧都會被舍管掛上通告牌, 所以夜里的校園總是很靜,靜到只剩下巡邏老師偶爾的咳嗽和低語, 跟那晚的巷子一模一樣,一模一樣!一模一樣……
于是三天過后,盛大少爺眼下多了兩片青。
他皮膚白,平時又總是一副被精心養(yǎng)護著的模樣, 偶爾露出點疲態(tài)便格外扎眼。
這天早上,盛望早飯都沒買就去教室趴著補覺了,就這二十分鐘的功夫還亂七八糟做了兩段夢,一直到第一堂課打預備鈴才從夢里掙扎出來。
他隱約感覺有什么東西輕輕擦過衣服,還以為是高天揚又來掏他桌肚里的卷子。結果下一秒就聽見高天揚的大嗓門在幾桌之外的地方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