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你說話!”
媽媽哭了,她被我嚇到了嗎?
猩紅的色彩,涂滿了整個世界,那聲喊叫在腦袋里沖殺,他不想放過我,我感到冰冷,呼吸也變得糟糕,該死!我捂住胸口像抓住心臟,那無際于事,無濟于是!
我張開嘴巴,我一遍遍告訴自己,停下!停下,那無際于事!我的心好像在腐爛,我趴在地上,任憑黑色的雪親吻我的額頭,媽媽聲嘶力竭地拉起我。
我想起了尋月……
“小野!別嚇?gòu)寢?!拜托快?20。我女兒有很嚴重的心臟病?!?/p>
黑色的雪,腐爛的心臟,那聲喊叫,他們揮之不去,就像變成一雙手抓住我,要我立刻死。
“啊——”
媽媽說,我開始喊叫,一直喊,一直喊,他沒有辦法叫我停下,他說好像被潑硫酸的是我,我沒有告訴他,那剎那我以為那就是我,就是我。
“小野!”媽媽呼喊我,我回答他的是我的尖叫和喊聲。
對不起,媽媽。我控制不了,我控制不了,所以我想我應(yīng)該跑開,媽媽不知道我會失控到?jīng)_出去,他不知道。
雪很大,我把媽媽甩在了身后,黑色的雪腐爛的心臟,那時喊叫,她們揮之不去。
“林野……林野……”
尋月,是尋月,右邊……
我沒有看見尋月……
“林野……林野……”
我放慢腳步,在右邊。
可那里沒有尋月,身邊瞬間涌出很多喇叭聲,一輛打滑的貨車沖向了車群,速度太快了,它掠過我,在我不遠處,發(fā)生了爆炸。
……
我沒有聽到任何儀器的響聲,這一度讓我懷疑我是否真的在醫(yī)院,這世界開始很紛雜,細碎的風(fēng),一遍遍經(jīng)過我,好像那天呼嘯的風(fēng),寄生在我的腦袋中,好在,當(dāng)我真的醒了,世界就安靜下來了。
“醫(yī)生,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我很抱歉,這已經(jīng)是不幸中的萬幸了,當(dāng)時他離爆炸地點的距離太近了,還好只是輕微的腦……不過后背的傷還是要多注意……”
“助聽器……影響她的生活嗎?”
“完全不影響是不可能的,最好可以學(xué)習(xí)一些唇語,總之,她會好起來的?!?/p>
“小野,媽媽對不起你?!?/p>
媽媽又哭了,她一哭就要捂臉,她和爸爸離婚那段時間我常常見到。
“我理解你的心情,他的心臟也是一個問題,羅醫(yī)生已經(jīng)安排了手術(shù),他的心臟……”
媽媽和醫(yī)生交談的場景變成無聲的話,也是很不錯的默片,我摸了摸耳朵,我還能聽見尋月叫我嗎?
數(shù)學(xué)是喬老師,他是個認真負責(zé)的好老師,但是他剛來我們班,我又老披著頭發(fā),所以他不知道我戴著助聽器,可能他不用方言,我能聽得清楚些。
“林野!你又不認真聽課,一上課就撥弄頭發(fā),美到哪去了!”
柳重不在,沒有人提醒我抬頭,我把臉埋在頭發(fā)里,讓尋月看見我丟臉有點糟糕。
“給我站到外面去?!彼@句話的普通話說的特別好,我每次聽到都很清楚,他不輕易打小報告,這是我沒被發(fā)現(xiàn)的理由。
把數(shù)學(xué)書攤開,坐在地板上,教室里的尋月不停地向外望,現(xiàn)在復(fù)習(xí)啦,我是說喬老師的方言,我不過領(lǐng)教了一學(xué)期。
我不知道尋月做什么了,喬老師幾乎是把他拎出來放在我身邊,他朝我眨眼,我看向喬老師的臉,我不知道為什么,從他臉上一閃而過的擔(dān)憂和莫名其妙是什么意思。
“我們永遠不分開?!彼偰茏屛倚?,我偏著頭看著她皎潔的微笑,看著她把我的手放在她的掌心?!吧洗挝腋阏f的事兒,你助聽器壞了沒聽見,想不想知道?”
“好啊!”
“知道我為什么能從美國那么順利回來嗎?”
“對啊……你父母不是有美國夢嗎?”
“告訴你啊。”她朝我靠靠,“我跟他們說我是蕾絲,他們以為美國把我?guī)牧?,馬不停蹄就帶我回來了。哈哈”
尋月迷起眼睛笑,我在想他說的是真的嗎?
“這個給你?!睂ぴ逻f給我一條粉紅色的發(fā)帶?!吧洗喂浣挚吹降?,你一條我一條,你的是粉色,我的是藍色,喜歡嗎?”
“喜歡?!?/p>
“嗯……我好像喜歡你呢,林野?!?/p>
她笑了,她笑得很好看。
我也很喜歡你啊。
天氣很好,可我突然想到黑色的雪就有一點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