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蓉唇角含著難言的微笑,溫柔地撫摸著枕邊乖巧懂事卻面目猙獰的蝎兒,殿外的煩亂與殿內(nèi)的平和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的十指好看得緊,如水蔥般白生生的,嬌小玲瓏,畢竟,女王除了精神上的種種限制,并沒有在物質(zhì)上對她有任何限制,依舊是以太女的規(guī)格對她培養(yǎng),避免落忍口實。
但是……她把玩著自己的雙手,嘴上的弧度聳拉下來,可正是這雙手,沾染了她這世間,最親近的人血。
從今日起,她便再無血脈至親,孤家寡人…不,還有一個。
丞相——林琳。
有道是身懷利刃,殺心私起。
一個狼子野心的朝廷重臣,一個毫無根基的稚童幼主,是個人都知道該如何選擇。
她的眼中流過一道冷戾的暗光,轉(zhuǎn)瞬即逝。
直到忙亂過后,嘈雜的爭吵與紛亂的腳步聲逐漸消逝去,承熙殿外方才傳來低低的呼喚聲傳來,林蓉揉著眼睛,做出剛醒的模樣。
“何事?”
婢女小心翼翼墊腳進殿,纖腰下壓,虔誠恭敬,今夜過后,眼前這人便大梁最尊貴的君主,“太女殿下,群臣已至太宸宮中,陛下駕崩,伏唯殿下圣決?!?/p>
大梁中通三十一年,第三任女王去世,國有紀,行中庸。
王嗣唯太女一人,時丞相率群臣于太宸宮共商國事,酌奉天閣沐浴焚香,祭禮選擇登基大典之日。
“三日后,宜祭祀,此新主登基之時。吾夜觀星象,見帝星閃耀,周圍有諸多將星珠聯(lián)拱衛(wèi),文曲武曲雙星合璧,如此看來,我大梁將興?。 ?/p>
“可是師傅,您多年前好像也說過這句話呀。。?!?/p>
“啪!”“哎呀!”
“你懂個甚!彼時我初出師門,學藝不精,錯算了時間,但這次,一定是真的!”
“哦,”青衣道袍的小女娃委屈的摸了摸后腦勺,嘟囔著嘴不敢反駁。
“只是,”說話間女人向后一靠,渾身沒有骨頭似的癱軟在搖擺的躺椅上,道袍松松垮垮,“這怎么還有個紅鸞星勾勾纏纏的,眼見著那些個紅線就快要扯成一團了,嘖嘖!不過帝星星光明澈,看上去似乎沒受到什么影響,反而更加耀目,前路坦途,國運昌榮,倒是可惜。。。”
“師傅,你在說什么?。俊?/p>
“我說可惜,可惜了襄王深情,神女……嘖,”
“小孩子家家,問那么多作甚,你不懂——”
“可是師傅,我都快五十了,不是小孩!”
女人斜覷了她一眼“你且看看自個兒的身高,我等修道之人,最是要有自知之明。明明真相盡在眼前,偏有些人吶,總歸要在那南墻撞個頭破血流,哎!當真是塊頑石?!?/p>
“師傅——!我本就是塊石頭啊——”
西梁王宮中最高的建筑便是所在奉天閣中的觀星樓,足有數(shù)百米高,身在此處,仿佛能握日月,撫云彩,摘星辰,極盡天地精華。
于是風聲伴著星光,把二人的聲音拉的老長。。。
這一夜,有太多人輾轉(zhuǎn)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