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季遐年哼哧一笑,然后就帶著一群人去水上樂園買票去了
幾個月趴在圍欄上看著有一批的人,一下滑,水就噗的往外來,跑了也跑不了,一個個落湯雞似的回來了,還尋思都這樣了,不去玩一場都對不起這濕了的一身
就這樣,季遐年一個人穿著雨披,帶著五個不穿雨披的崽子坐上了艇,池容一開始也是不愿意的,但是耐不住歲杪的委屈,就只好同意了
滑下來的時候,遲均緊抓著季遐年的手,一聲沒喊,就是季遐年手腕紅了
“.....”季遐年看著玩的過火的一群“下次我不陪你們來了?!?/p>
陳亦拼命挽留,遲均就待在那里發(fā)愣,晏無桁還想再上去玩一遍,無奈被拉走了。
幾個人愉快的玩了一天,遲均身上的傷疤,也被水淋濕了,但是他一點兒也不疼,還有那么一瞬間是樂在其中。
太陽落山了,幾個人才回了去,奇葩的事竟然還約著去別的地方。季遐年看著手機上邱輝發(fā)來的催促,哄了半天幾個人才回去。
玩了一天,幾個人也累了,晏無桁抱著陳亦的肩膀睡著了,歲杪靠在池容的腿上昏昏欲睡,只有遲均趴在窗戶上留戀著最后的風(fēng)景
日落的夕陽十分的美,遲均遲均的臉幾乎趴在窗戶上,他拽著季遐年的手,指著外面的夕陽,季遐年轉(zhuǎn)身看過來
“好美,夕陽”遲均激動的小聲驚呼
季遐年癡癡一笑“是啊,真美”季遐年的目光全部投在遲均的臉上,遲均卻只是看著窗外
“拍張照吧,多好看”季遐年突然拿出手機晃了晃
“喊他們嗎”遲均指了指那些人,季遐年搖了搖頭,在遲均耳邊低估“我們兩人拍,不拍他們”
季遐年攬過遲均,背后是落日余暉,兩個人都是那么親密,看起來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窗外的楊樹枝子搖曳著,不動聲色的掛起了冷風(fēng),好冷,他們即將送別寒夜冬天,而迎來那新鮮初放的冬日,又好似回到他們的起點,有好似,經(jīng)歷了不尋常的路途
季遐年看著遲均的側(cè)臉,恍惚間入了神,遲均好似是冬天來臨前,上天給他的最后一份溫柔
到了療養(yǎng)院,遲均感受到了一股子熟悉的親情撲面而來,身上的緊張也消失了,只剩下了依賴和庇護(hù),把四個人拖拉會病房,遲均就一臉撲在床上,大口呼吸著自己從小生存的空氣
許桉敲了敲門“季醫(yī)生在不在”
季遐年剛換下大衣,應(yīng)了一聲,許桉拿著一個盒子進(jìn)來,遞給季遐年
“這什么”季遐年摸著黑色盒子的紋理,帶著一絲絲熟悉感
“中午前,一位看起來長的不錯的男人來找過你”許桉捏了捏耳垂“聽說你不在,貌似有點失望,然后就把這個盒子給我了,讓我給你,說,許久未見,甚是想念”
季遐年愣了愣,隨即點了點頭,許桉給遲均包扎完傷口就走了
季遐年沒打開盒子,就一直放在手里,遲均打開電視,試圖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他不怎么好奇是誰送的盒子,盒子里有什么,但是他就是好奇那個人是誰,盒子有沒有危險,矛盾的心理,讓遲均有點煩躁
擔(dān)心什么鬼,一個盒子,季遐年那么多朋友,久別重逢應(yīng)該的,有什么危險,但是他為什么一直不打開,還是怎么了,到底是誰,是什么
遲均心思飄去了遠(yuǎn)方,電視里放的動畫片一點都沒看,空氣沉寂了好久好久,季遐年無聲的嘆了口氣
自己好像做了很久的掙扎,終歸還是選擇打開盒子,黑色的盒子搭配黑色的拉菲草,上面是一個黑色的子/彈/殼,子/彈锃亮,像是被打磨的,又或是剛換下來的
季遐年深深嘆了口氣,之間摸索著這顆子/彈,像是回憶著某段過往,又像是傾訴著某個錯誤一樣,季遐年拿起子/彈,下面是一張白色的紙條,輕輕打開
“親愛的季先生,我很想念你,或許,我們很適合重逢”
筆鋒十分有力,一筆一頓,十分好看,最后什么都沒有留下,只留著這一句話,看來寫者很激動,雙引號也概括起來這句話,貌似很期待相遇重逢
季遐年卻不想,把子/彈輕輕放上去,緩緩蓋上盒子,放進(jìn)大衣兜里,思索著怎么銷毀這個看著惹人浮躁的盒子
遲均躺在床上,眼神注視著電視,他感覺困了,但是腦海中思緒萬千,一陣陣的頭疼,甚至惡心,反胃,他今天一天都不怎么舒服,他以為是被紅線牽著,有一種被控制著,被鎖鏈捆著的厭惡,所以說上車前就松開了
但是這種難受領(lǐng)他厭惡的感覺還是沒有退下去,加上自己浮躁的思緒,更加難熬,他想掙扎,但是掙扎什么,他想哭喊,可是為什么呢,他想捶打,但是為什么呢,一切沒由來的情緒壓抑著他
季遐年似乎察覺到遲均的不對勁,在旁邊無聲的觀察著他,看著遲均煩躁的扭來扭去,臉上漸漸浮現(xiàn)出的暴躁,季遐年找來安定水,托住遲均的腦袋,以防遲均不老實,然后扎進(jìn)遲均的脖頸,迅速輸入藥水
遲均煩躁的一把推開遲均,脖頸的疼痛漸漸消散,浮躁的心理慢慢平緩,季遐年就這么看著遲均冷靜下來
季遐年心情不知道怎么了,或許是被剛才的盒子擾的,也可能是被遲均那個疏離是眼神看的,自己內(nèi)心起起伏伏,甚至直接跌落了下來,倆個人什么都沒有說
“我不喜歡你,你煩不煩”遲均突然轉(zhuǎn)變的情緒,讓自己很難控制,語氣十分蕭瑟,自己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眼神中的疏離和陌生,讓季遐年扛不住
季遐年愣了,轉(zhuǎn)身拿上大衣,頭也沒回的走了
遲均更加煩躁了,仿佛一管安定劑并不能讓自己停下來,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猛的把柜子上的東西退到,枕頭狠狠砸向電視,眼睛很紅,赤著腳,踩著地上碎了的玻璃,把門反鎖,關(guān)上燈,黑暗的氣氛,無聲的空間,壓抑的呼吸,讓遲均得到了一絲絲的快感
可是外面的風(fēng)聲,又是如此的嘈雜,遲均徹底控制不住自己了,褲兜放著的龍/眼蝴蝶刀滑落下來,手抓起到就亂撲起來,沒有任何人,當(dāng)又好似有了千萬個人
“滾!滾!”遲均的刀劃破了被子,沾上了星星點點的血跡,柜子上的藥瓶子,藥水都被打壞,屋里瞬間變得狼藉一片,但是遲均還是不舒服,還是瘋
沒有了可以破壞的,目光落在了受傷的胳膊上,粗暴的劃破被血濕透的帶子,素白的衣服瞬間變得臟亂難堪,可是還是不知足,還是不夠
遲均轉(zhuǎn)向洗漱間,砸碎了鏡子,杯子,順手拿到的都砸了,雙腳被玻璃渣弄的血腥不堪,門外的聲音也被隔絕,遲均哇的吐向洗漱臺,顫抖的手打開水龍頭,淋在上面,淋在腦袋上
刀具狠狠插/在墻壁上,被劃出好幾道,遲均胃燒的疼,腿腳有了一絲絲痛感,這讓他得到了活著的證據(jù),撕裂的衣服,參差不齊的傷口,狼藉的房間,黑暗的空氣
外面的呼叫聲和輪椅的聲音都讓遲均煩躁,為什么,為什么不能安靜下來,遲均想去開門,殺/了外面的人,就像那天晚上殺/了所有照顧余淺的人一樣
余淺這個名字又一次浮現(xiàn)在遲均的腦海里,刀刃在手掌心握著,被東西擱著,抬起左手,無名指上,愕然是一枚戒指,什么是紅色的三個字母,被血擋著不清楚
遲均舔干凈了上面的血跡,舌頭擦過上面,輕輕觸碰著凹進(jìn)去的字母,JXN,季遐年,他好討厭,好惡心,為什么,為什么惡心,不知道啊,就是惡心,就是討厭!
遲均想要摘下來,但是碰到了卻又下不去手,銀色項圈就這么定在無名指上,遲均拿到剜在左手手背上,劃著一道一道的
遲均嘴里模模糊糊喊著“季遐年走了..剛才丟下我走了...這個討厭的人...令人厭惡的人!滾!滾了才好!”
可是又說“他走了...他怎么舍得...他不是說,不會離開我嗎,永遠(yuǎn)不會嗎”
“季遐年,去/死,去/死/吧,看見他,就用這個,捅/死/他,然后,把他藏在床底下,藏起來!”
“惡心的畜/生,厭惡的混/蛋,用鐵鏈子,鎖住他的四肢,把他困在化療室,不!機械室,電他!讓他這個人感受快樂!”
遲均陰險的笑起來,咯咯的笑聲穿蕩在整個病房,灰色的窗簾肅靜的立在那里,就像一個無形中的木偶,遲均覺得窗簾不好看
緊緊抓著床簾,蝴蝶刀抵著床簾“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是不是!我要殺/了你們所有人!一群賤/人!怎么能配得上余淺??????!”
“季遐年!老/子/殺/了你!呃啊!”遲均撕裂了床簾,窗戶外是深黑的夜,望不到盡頭,下面是五樓的高度
“怎么矮,下去死/不了,把他們?nèi)酉氯?!”遲均眼睛通紅,神志不清的念叨著,想要打開窗戶,可是怎么都打不開“為什么!為什么!”
遲均狠狠的捶打著窗戶,腳一扭,摔倒在地上,拳頭捶打在地上,一只手握著蝴蝶刀的刀刃,痛苦的吼叫著,崩潰的捶打著,絕望的沉淪著
“我還只是個孩子啊...我才六歲啊...你怎么就不要我了呢....”遲均額頭抵在地上,緊繃的雙手艱難的屈伸著“你怎么能不要我了呢....我還是個孩子啊...”
遲均意識模糊,眼神朦朧,身后傳來巨大的聲響,等他緩緩轉(zhuǎn)身,目光就只剩下了一個人,季遐年背著光,站在門口,他看不清季遐年什么臉色,在季遐年過來之前,就暈倒了
遲均瘋了一陣后,還是逃不過噩夢的枷鎖
漆黑的一片,地上都是玻璃渣,幼小的身影站在上面,腳下都是獻(xiàn)血,身上沾滿了血,小孩一回頭,赫然是小遲均,遲均臉上,手上,衣服上,腿上,都是獻(xiàn)血,流淌著
遲均張開嗓子,卻說不出話,伊伊啊啊的,磕磕巴巴說出那一句“為什么,還是,不肯,放,過,我”
幼小的身影倒下,哭叫聲從四面八方而來,他們想要抓住遲均,甚至想要剜出遲均的心臟,看看,這個人到底到底有沒有心!
“你怎么能的!你怎么能把我們都?xì)?了!”
“我們做錯了什么!做錯了什么!”
“神/經(jīng)/?。∧憔褪莻€神/經(jīng)/??!”
“你是殺/人/狂!你是罪/人!”
“你怎么還沒死!為什么就你沒死!”
催命般的聲音,推到了遲均最后一道防護(hù)線,血淋淋的爪子伸向遲均,遲均沒躲,就站在那里,被抓,被剜,被撕裂
“殺/了我,就能放過我,讓我安生是下去嗎”稚嫩的聲音摻雜在哭聲里,像是原諒,像是折磨
腳下的玻璃渣子變成了一個個的白骨,稚嫩的身體被推倒,像是感覺不到痛一樣,他的臉上沒有浮現(xiàn)出一個該有的笑容
沒有一個人為他辯解,沒有一個人為他申冤,貌似這一切都是他應(yīng)該承受的,甚至沒有人知道他那時候才六七歲
沒有一個人去了解他的家庭,沒有一個人去給他足夠的溫暖,讓那個身處熾烈的寒風(fēng)中的孩子,再次體驗了絕望和崩潰的感受。
他本來就此度過一生,所有人都認(rèn)為他就該如此,他甚至永遠(yuǎn)不能再醒來,可是他卻醒來了,所有該/死/的,不該/死/的都/死/了,只有他一個稚嫩的孩子活下來了。
他好像又回到了以前,機械的折磨,藥水的刺入,神經(jīng)的緊繃,又把他推回了原點,又讓他從終點回到了起點。
遲均醒了,緊握著雙手醒了,身邊是滴滴的機器聲,眼前是素白的病房天花板,沒有人聲
遲均機械轉(zhuǎn)頭,看向藥水,厭惡般拔掉了,窸窸窣窣的聲音驚到了季遐年,季遐年摁住遲均鼓起的血管
兩人只是對視一眼,就都沒說話,遲均侃侃坐起來,看著狼藉的病房變得整潔,有的地方變了,但是也順眼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