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
見姜湫睡眼惺忪像只炸毛的貓,安室透竟不由心情大好,于是問她:“昨天睡得還好嗎?”
“挺好的?!?/p>
姜湫睡覺從不挑床,像做她這種日夜奔波在外的工作的,就算是姜家掌心上捧著的獨苗寶寶,也確確實實不可能太嬌氣。
只要心大了,在哪不是睡。
洗漱完后就見安室透已經(jīng)準備好了早點,正對自己道:“先喝杯水?!?/p>
姜湫反應(yīng)遲鈍,愣了片刻才意識到對方說了什么:“你還挺懂養(yǎng)生的?!?/p>
“嘛。”安室透神色溫和,“這也算是我的職業(yè)必修課了?!?/p>
姜湫覺得他說的挺有道理的,遂一點頭,拉著椅子坐了下來。
安室透看出來姜湫吃早飯的時候還有點沒睡醒,悶悶的不說話,只埋著頭一個勁猛炫。
這讓他又想起了之前刷到的視頻,貓貓推土機。
忍住了笑意,他淺淺關(guān)心:“你昨天睡的很晚嗎?”
“還好吧?!闭f著話的當口,姜湫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我只是一直都比較容易困而已?!?/p>
安室透正準備說什么,姜湫卻又問:“你昨天好像睡得好像比我更晚啊,你都不困的嘛?”
昨天半夜她咳嗽咳醒,想去廚房找點水喝的時候,恰好看到安室透臥室里還有微弱亮著的燈光。
“我可能天生沒那么愛睡覺?!?/p>
姜湫:我懷疑你在內(nèi)涵我。
又炫了兩口,姜湫瞥到手機,整個人瞬間就醒了:“啊糟糕,要遲到了!”
安室透看了眼時間問她:“你們那邊需要你幾點到?”
姜湫一邊跳著穿襪子一邊回答:“九點半。”
還剩十五分鐘。
安室透嘆了口氣:“我開車送你去吧?!?/p>
聽罷姜湫面露尬色:“這不太好吧?”
“如果你愿意遲到的話,我當然是沒有問題的?!?/p>
姜湫衡量了一二,相比遲到在眾目睽睽之下走進會場,倒還不如勞煩自己這位室友相送。
只不過——
“能到嗎?”
安室透已經(jīng)站起身穿外套了:“地址發(fā)我,樓下等你?!?/p>
*****
直到姜湫坐進會議室里,她都還有些精神恍惚。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每一步路都在違法邊緣瘋狂試探的?
不得不說,這樣的車技實在是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圍,又猛又可怕,但又很上頭。
柯南:你說真的?
坐在一旁的源久九小聲問:“姜主任,你臉色不太好的樣子,是不是昨晚沒睡好???”
姜湫擺了擺手,示意他別多問。
源久九當然不多言,清點了一下人數(shù)就開始會議。
姜湫從來不喜歡會上有太多的廢話和思想教育,是以日本分部的會議從來都是簡潔明了,由部長直接布置任務(wù)。
最近又從各地匯總上來不少當?shù)鼐o法解決的案件,剛才會前幾分鐘的時間姜湫抽空翻看了一下檔案,除了四國那邊的山里好像情形有些夸張外,其余都很普通。
于是源久九就和她商量:“四國那邊的事情,姜主任您要不要去看一下?”
姜湫又把那份事件報告看了一遍,才還給源久九:“沒有人員傷亡,應(yīng)該不會是太厲害的東西。先派人過去調(diào)查情況吧?!?/p>
會上源久九總結(jié)了一下上個月的情況,又布置了一番這個月的工作,姜湫聽的無聊,就在桌子下偷偷玩手機。
像極了讀大學時候不聽課的樣子。
她給安室透發(fā)消息:好無聊。
沒想到對方幾乎秒回:開會還能玩手機嗎?
她眨巴了兩下眼睛才又發(fā):波洛很空嗎你居然秒回。
然后對面就沒聲了。
姜湫這會兒就犯老毛病了,對著那人的頭像拍了又拍,還連問幾遍,人呢。
好一會兒的功夫,大概是被她煩怕了,安室透才緩緩來了條消息:老板的意思不是讓我別秒回嗎。
還發(fā)了個理直氣壯的表情包。
姜湫:我他媽。
正這會兒的功夫,源久九小聲問她:“姜主任要不要講兩句?”
姜湫瞧著源久九期待的小眼神仿佛在說“求你了姜主任我沒話說了但會不能開太短你再說兩句延長一下會議時間吧”,她就莫名想揍他。
于是姜湫在源久九的眼神下坦然:“行了,任務(wù)都分配完了吧,散會?!?/p>
源久九:我是這個意思嗎?
*****
會后姜湫溜溜噠噠去了波洛。
小梓開開心心和她打招呼:“店長你來啦,快嘗嘗安室先生做的泡芙,剛做好呢?!?/p>
干飯人姜湫張嘴:“炫我嘴里?!?/p>
安室透順手投喂。
甜食果然能讓打工人快樂,姜湫開開心心:“再炫一個?!?/p>
安室透就勸她:“只吃泡芙的話會不會太甜,給你做一杯冰美式?”
姜湫詫異:“你們?nèi)毡救耸钦鎱柡?,什么時候都能來點生冷的是吧。但我是中國人啊,在中國冬天喝冷的會死的?!?/p>
小梓不理解,就問:“為什么呀?”
姜湫義正嚴辭:“會被媽媽打死。”
小梓:啊這,不是很能理解。
“再說了,上班都這么苦了,我怎么還要吃美式的苦,我不要。我要焦瑪,double sugar?!?/p>
安室透提醒她:“吃太多糖皮膚會不好哦。”
姜湫豪氣干云地反駁,頗有舌戰(zhàn)群儒之勢:“我年輕,多吃點糖怎么了!”
安室透忍笑,正經(jīng)道:“好了店長,我馬上做?!?/p>
喝到雙倍糖的姜湫笑得像朵花。
安室透發(fā)現(xiàn)姜湫這個人很容易滿足,也不怎么會生氣,可他覺得疏離,總是沒什么事能使得她情緒有太大波動——可人怎會沒有復雜多變的情感?
然后他就想,或許是因為她與自己不熟,才永遠客客氣氣的,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從第一次見面便是如此。
想到這里他忽得開口問:“姜湫,你會不會有什么時候是不高興的?”
姜湫愣了愣,才聽懂他的問題,面色卻驟然冷了幾分。
“以我們的關(guān)系,這不是你該問的?!?/p>
安室透心說我問出口的時候已經(jīng)后悔了,那你看我是能像撤回的樣子嘛。
于是他當場道歉:“是我的疏忽,抱歉?!?/p>
不過他又想,終于是頭一次見她真的生氣了。
然而只片刻的功夫姜湫又恢復如常,仿佛剛才一切都沒發(fā)生過,她欣然翻篇。
事實上她覺得安室透說的對,她的確已經(jīng)是一個沒什么情緒的人了,至于是何時開始變得如此,她自己也不太記得——約莫是那件事之后吧。
人生總要經(jīng)歷一些大悲大喜,但姜湫只覺得自己從未有過什么大喜,卻獨獨經(jīng)歷過一場大悲。
然她卻又是極度清醒的,曉得自己無論如何都要走出來,既然如此,晚一日不如早一日。
凡事皆要付出代價,對她而言,快速從那段過往中走出來的代價,便是從此以后鮮少再有悲喜。
世間萬物總有因果,這就是她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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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2.17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