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祝安走后，壽安堂一片寂靜。老夫人端過茶盞輕啜一口后方才對著邵媽媽開口。

“這丫頭今日反常得緊，你去煎藥的時候茯苓可有說什么？”

邵媽媽略一思索后開口:“老奴也覺得大小姐今日有些奇怪，去煎藥的時候茯苓姑娘一味地問老奴老夫人您平日里的湯藥和飲食都是誰照看的。”

老夫人聞言放下茶盞，思索片刻后悠悠開口。

“她自幼喪母，不得父親疼愛，繼母又是個慣會表面功夫的，她余下的那幾個妹妹同她姐姐妹妹地稱呼，卻是明里暗里地使絆子。偏她還識人不清，把那繼室當親人?！?/p>

“老夫人明鑒，大夫人生下大少爺的時候落下了病根，在大小姐五歲那年撒手人寰。大少爺早早去了他外祖家，您當初在寺院為老太爺燒經祈福，趕回來的時候已經晚了?！?/p>

二人憶及當年，都嘆了口氣。

片刻后，邵媽媽再度開口:“老爺的繼室……當年您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更何況您這些年明里暗里地照顧大小姐，已是大小姐的福分了?！?/p>

老夫人看著面前的邵媽媽，在心中輕嘆了口氣，將方才沈祝安同自己說的話一字不落地告訴了邵媽媽。

沈祝安說完良久，老夫人都沒有開口，直到手邊的茶有些涼了，方才悠悠開口。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我老婆子歲數大了，很多時候很多事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

老夫人瞧了瞧沈祝安，方才繼續(xù)開口。

“你娘是懷遠將軍獨女，身體較旁人總是要強健不少的，縱使生你哥哥時虧了氣血，卻也不至于一病不起，后來生下你沒幾年便撒手人寰，這個中貓膩，你可有想過？”

沈祝安細細回想了原著中的內容，直覺認為同原主的繼母脫不了干系，只是此時沒有證據，憑借這莫須有的猜測，莫說她那偏心眼兒的爹了，就是旁人聽了也是不信的。

“孫女明白，只是孫女不通藥理，兄長又同外祖去了軍營……”

老夫人聞言露出一抹笑意，將手中茶盞放置一旁，復又開口。

“你外祖母于醫(yī)術上倒是造詣匪淺，想來我同你外祖母也是許久未見了，你若是有心，便替我去看看，也算是算了從前的情分，不至于生疏?！?/p>

語畢，老夫人便喚了沈祝安起身安坐。

“謝祖母，孫女都明白了?！?/p>

老夫人言畢，壽安堂中久久無話。良久，邵媽媽方才出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那依老夫人的意思，大小姐今日這是……”

老夫人略一沉思，緩緩開口。

“她今日作為未免不是有幾分真心在其中，只是我那兒傻兒子對那繼室劉氏寶貝得緊，足以見得那劉氏的手段。我啊，也不好說祝安這丫頭今天這一出是否是劉氏在背后試探?！?/p>

邵媽媽聞言緊蹙眉頭。

“老夫人……您操勞了大半輩子，如今還要為這些個腌臜事煩心……”

老夫人聞言，倒是輕笑了一聲。

“你啊，跟了我大半輩子了，怎的還不明白我身處后宅，這些事是無論如何都避不開的。與其任人宰割，倒不如將主動權握在自己手中?！?/p>

邵媽媽:“老奴都明白，老奴只是……只是心疼老夫人?！?/p>

老夫人看著打小便跟在自己身邊的邵媽媽，忽覺她也有了好些白發(fā)，不免有些感慨。

“圣人有言:在其位，謀其政。若是祝安那丫頭當真醒悟了過來，我啊，就把她帶在身邊教養(yǎng)幾年。待她出嫁之后，咱們兩個就找個鄉(xiāng)下的院子逍遙快活吧?！?/p>

邵媽媽聞言露出一抹笑意地附和道。

“都聽老夫人的?！?/p>

二人又閑話了幾句，老夫人喝過藥有些困倦，便由邵媽媽攙扶著去了內室歇息。老夫人睡過去之前，又囑咐邵媽媽往沈祝安院子里送些日常用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