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殿下替表姑娘說情，說先前看在她無親無故的份上，盡管于禮不合，還是容她借居齊王府，這才令她生出非分之想。眼下，已另尋宅院安置她。宮里派了訓導嬤嬤去訓誡管束，罰她禁足一年?！?/p>

“殿下的意思是，還請咱們王府寬恕她些。齊王殿下送了兩箱子東西賠禮，現(xiàn)下收在庫房里?！?/p>

“父王答應了？”文柔覺得奇怪。

“王爺……姑娘，咱們還是……”

碧桃吞吞吐吐的，文柔看著來氣：“你不肯說，我去問父王好了?！?/p>

碧桃無奈道：“姑娘莫怪，是王爺吩咐，怕驚著姑娘。王爺當著齊王殿下的面，叫人煎了紅花，捎給宮里派去的訓導嬤嬤?！?/p>

灌紅花。

這樣烈性的藥，表姑娘日后怕是不能生養(yǎng)了。

文柔幾乎有些后悔。

文家世代忠烈，文敬山回京后，從不居功自傲，處事低調(diào)謙遜。

若非文柔被牽涉其中，觸及逆鱗，文敬山?jīng)Q不會與三皇子正面沖突。

文柔闔上了眼：“齊王作何反應？”

“殿下只說，希望當面向姑娘賠罪。但王爺說姑娘嚇著了，不宜見客?！?/p>

文柔猛地站起，向外書房走去。

文敬山正盯著一局殘棋。

“爹爹……”

文敬山轉(zhuǎn)過頭，對文柔溫和一笑：“用過早點沒有？今天格外冷些，抱個手爐才好?！?/p>

“爹爹”，文柔語帶哽咽：“阿柔再不胡鬧了。”

文敬山笑意不減，拉著她在一旁坐下，緩緩道：“莫哭。傻阿柔，是她要害你，你沒有錯?！?/p>

略頓了頓，文敬山又說：“不過，倘若再有這樣的事，不必當街鬧開。把人帶回來訊問，處置更方便些。”

他的眼神漸染殺意：“說句不敬的話，陛下有八個兒子，八位殿下有上百位表姐妹，我可只有一個女兒。她的命，連你的一根頭發(fā)絲都比不上?！?/p>

文柔用絲帕拭去淚水，勉強笑道：“阿柔不哭?！?/p>

文敬山怕嚇著她，面色緩和了些，又叮囑她：“你只有趙家的表哥。齊王再喚你表妹，莫要理他?！?/p>

文柔被逗樂了，撲哧一笑，眼角猶有淚光。她鼓起勇氣，道：“爹爹，我不明白?；ń值拇炭汀首?，大皇子，八皇子……都攪在里頭。”

文敬山微笑道：“他們鬧他們的，你不必理會。除非——你擇定了要嫁哪一個，就來告訴爹爹。”

“一定要在六位殿下中選么？”為了顯得傻氣些，文柔特意補了一句：“只能挑一個？”

“哈哈哈哈”文敬山聞言，大笑不止。

文柔有些惱了：“爹爹～”

文敬山好不容易止住笑聲，他看向那幅畫像，沉浸在回憶里：

“那一年，你娘隨著岳父大人和兩位舅兄來文家，名為挑馬秋狩，實為相看擇婿。騎獵回來，我在墻角，偷聽到岳母問她，相中了哪一個，她也是這樣說——‘只能挑一個么？’”

“那年我才十五，你娘挑的，原是大哥。后來還沒完婚，你大伯就戰(zhàn)死沙場，才嫁了我……蕓娘說……”

文敬山回過神來，突然意識到夫妻間的私房話，是不好對女兒說的。

他止住話頭，神色黯淡了幾分：“阿柔，只能挑一位，你可要仔細些挑?！?

文柔乖巧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