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jié)一天天到來,G市地處偏南,過節(jié)的年味不像北方那么濃重,大家的穿著也不像北方那么相似 所以更顯不出過年的味道氣氛。
夏初的醫(yī)院沒有放假,過年7天還可以輪著調(diào)休,夏初只能在初5到初7休息三天。很早之前她就開始盤算著利用這三天時間回一趟N市,看望父母。梁牧澤是軟磨硬泡的哄她去特種大隊,誘騙說大隊食堂的餃子是他吃過最好吃的,還說天氣預報說過年那幾天山上會下雪。G市會下雪嗎?一聽就是騙人的,騙小孩兒還靠譜。
后來,蘭梓玉給夏初打電話說,因為夏光遠過年那幾天還要慰問部隊和軍屬,家里面只留她一個人過節(jié),所以決定來投奔夏初,陪夏初過年。
大年27,夏初到軍事飛機場接蘭梓玉,看見老媽身影那一刻,夏初的眼淚噴涌而出,飛跑著沖過去,像個小孩子一樣撲在蘭梓玉懷里哭的稀里嘩啦。蘭梓玉思女心切,抱著夏初也是哭的不能自抑,母女兩人在軍人扎堆的地方,完全不顧旁人的眼神狠狠大哭一番。
蘭梓玉一直不喜歡小動物,夏初本來還擔心老媽和二喵如何和平共處。沒想到,半年不見的蘭梓玉竟然如此開明,看見二喵沒有嫌棄的表情,也沒有提著二喵扔出去。如春風一般和煦的笑著說:“這貓長得,嗯,跟別的貓一樣?!?/p>
夏初汗,不喜歡直說吧,又不是沒有思想準備。
蘭梓玉一來,家里馬上有了年味兒。蛋卷、酒釀圓子、咸水鴨、鳳尾魚,每天做一大桌子菜等著夏
初回家,夏初總是一副這輩子都沒吃過這么好吃東西的樣子,盤盤見底,跟從貧民窟爬回來的孩子一樣,蘭梓玉每每看著她這個樣子總是高興卻又心疼。
大年29,這一年的最后一天,醫(yī)院在這天沒有給夏初排夜班。夏初開心極了,她還真是擔心把母親一個人撇在寬敞的房子里過新年。
夏初早早的收拾自己的東西,昂首挺胸,在一路注目禮之下走出辦公室。地鐵上接了電話,蘭梓玉
說家里的小蔥沒了,做什么的不入味道,于是她出了地鐵又拐了一趟附近的大超市。從超市出來,夏初一抬頭就看見了穿著駝色風衣玉樹臨風站在門口的裴俞,隔著來來往往的人群,笑吟吟的看著她。
夏初沒想到遇見裴俞,以他的神色來看,不像是偶遇,而是專程在等她??粗麥厝岬男θ荩某跎詈粢豢跉?,輕輕的白霧朦朧了眼前裴俞,邁開步子朝他走近,“好久不見?!?/p>
裴俞淺笑:“是啊夏初,我以為你已經(jīng)把我忘記了?!?/p>
夏初笑著說:“怎么會?”
裴俞看著夏初手里的購物袋,說道:“買了東西?我送你回家?!?/p>
夏初不著痕跡的躲開他想幫忙的手,“不用了,很近,我自己回去?!?/p>
裴俞收回停滯在半空的手,“聽說阿姨來了是嗎?我準備了一些年貨,正準備給你送過去?!?/p>
夏初抬起頭看他,認認真真的盯著他的眼睛,想從中抓住一些什么,想隔著那層儒雅紳士的神情看清他的真面目。忽然,夏初笑了,“裴先生,謝謝你的好意,我家什么都不缺?!?/p>
裴俞的笑容無懈可擊,依舊不動神色的笑著。
“難怪這些日子總覺得有人鬼鬼祟祟的跟著我,一直以來還以為是自己多心了,可是現(xiàn)在看來卻不是這樣,”夏初笑著,吐字如珠玉落
盤,聲音清脆且緩緩的繼續(xù)說:“裴先生,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我是軍人,這么多年的軍事課程不是白上的,雖然我沒有反偵察能力,可是一雙眼睛和軍人的警覺還是有的?!?/p>
裴俞的收回笑容,“夏初,我沒有別的意思,我……”
夏初不管不顧的打斷他,“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跟蹤’都是不對的,我可以報警的你知道嗎?當初你幫我解圍,后來又接受了米谷的采
訪,我一直很感激你,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但是我不希望這種事情繼續(xù)發(fā)生,”夏初頓了頓,“再見,裴先生。”
夏初加快回家的腳步,迎著風長長緩了一口氣。
裴愈看著她的背影一點一點掩埋在人群中,薄唇緊抿成一條線,眼神中夾雜著濃濃的失落與心傷。
馬路對面,那輛曾在醫(yī)院外出現(xiàn)的黑色轎跑再次出現(xiàn),這次更是毫不避諱,明目張膽的降下車窗,
車里的人帶著墨鏡。隔著車水馬龍,裴愈還是看清了那人比了一個“槍”的手勢,嘴巴張成槍聲的口型“砰”。
裴俞緊咬著牙關,握成拳頭的手指甲幾乎要陷進肉里。俯身鉆進車子,目光仍然盯著窗外,手指不斷摩挲著手腕上的珠串,“另外找人偷偷跟著,最好讓老二發(fā)現(xiàn)是老三的人?!?/p>
“是?!?/p>
“讓他們斗,最好兩敗俱傷!”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人想讓他消失,不停的尋找著他的軟肋,想把他一網(wǎng)打盡。軟肋,他承認,夏初是他的軟肋,而他也不能把她推上風頭浪尖!
他以為上帝眷顧他,給了他第二次機會,然而最終不過是逗弄他。想想也是啊,是他葬送了一切,哪里還會有重來的機會?裴俞閉上眼睛苦笑。一切都不可能重來。
回家的路上,夏初一直在想為
什么裴俞要跟蹤自己,如果單純只是對她有意思,有必要這樣做嗎?還是他想通過跟蹤她,了解更多她身邊的事情。
滿腹心事的夏初回到家,耽誤了蘭梓玉做飯,自然要被數(shù)落一通。連衣服都沒換,夏初就抱著二喵曲蜷在沙發(fā)上,和二喵大眼對小眼。
“你能看出來我在想什么嗎?”夏初問。
“喵喵~”
“你如果看的出來,我就送你去看梁牧澤?!?/p>
“喵嗚?!倍鲹]了揮小爪子,夏初還以為它色心又犯了,正準備給它嚴厲的警告,后腦勺就挨了一巴掌。
夏初呲牙咧嘴的捂著后腦勺:“哎呦!媽,你打我頭干什么?”
“你怎么沒羞沒臊的?”蘭梓玉瞪了她一眼。
“那還不是因為你,非讓我住這
兒。要不也不會有這些事情了?!彼龥]有瞞著自己老媽,見面第一天就把一切坦白從寬。
“別把什么事兒都往我身上攬,我給你找房子是怕你受委屈,你和梁牧澤是怎么發(fā)展起來我一點兒不知道,還害的我寫檢查?!碧m梓玉拿眼睛狠狠剜夏初。
夏初知趣的不再說什么,禍從口出,說多總是錯。
蘭梓玉轉(zhuǎn)身回廚房,嘴里囑咐道:“趕緊換衣服,洗手準備吃飯,
給你爸打電話,提醒他別忘吃降壓藥,別睡太晚了?!?/p>
夏初翻身趴在沙發(fā)上,伸手扒拉著矮幾上的座機,撥了一串號碼出去。電話通了之后,夏初照著蘭梓玉吩咐的那些一一交代囑咐,末了,她請教:“領導還有什么指示嗎?”
領導說:“你媽什么時候回來?”
夏初越過沙發(fā)背看看在廚房忙碌的慈母身影,萬分不舍的商量
道:“不如……別讓我媽走了?!?/p>
“你敢!”
夏光遠的聲音立馬高了兩個八度,差點兒要把夏初的耳膜震破。夏初趕緊安撫道:“我就這么隨便一說,您也隨便聽聽就行了,千萬別放心上?!?/p>
“嗯,那先掛了吧,我這邊還有事。還有,那個,讓你媽早點兒回來?!?/p>
蘭梓玉端著做好的菜出了廚
房,看見夏初還在沙發(fā)上躺著,“換衣服過來幫忙?!?/p>
“哦?!毕某鯊纳嘲l(fā)上滑下來,哼著曲兒往臥室走。
“你爸說什么了?”
夏初依偎在門板上,痞痞的說:“讓你早點兒回去,夏司令沒了你就生活不能自理,想你想的緊呢?!?/p>
蘭梓玉嗔了她一眼,夏初瞇著眼睛假笑一下關上房門。
和往年一樣,只有夏初和蘭梓玉兩個人過除夕,哦不,今年比往年多了一只貓。夏初特赦二喵,給它的小盤子中放了不少好東西,可是二喵完全不領情,一躍跳上了餐桌,盤坐在一邊盯著滿桌的飯菜和肉肉,不停的用舌頭舔著嘴巴,用極其可憐又帶著誘惑的小眼神看看夏初,又看看飯菜。喵喵的叫著。
“你看你把貓慣成什么樣了?等以后你有了孩子,還指不定成什么模樣呢?!?/p>
夏初瞥了一眼二喵,夾了一棵青菜杵到它面前,結果二喵白了她一眼跳下桌子。
“這貓笨著呢,這招百試不厭?!毕某醯靡庋笱蟮恼f。
南方過年,不像北方那樣歡天喜地放鞭炮,更何況現(xiàn)如今生活水平提高了,過年也越來越?jīng)]有年味兒。夏初總能記得小時候,和院子的孩子們放炮竹,在新衣服上燒出好多洞洞也毫不在意,壓歲錢能把小豬存錢罐塞得滿滿當當。如今,
那些往事只能是一段如此讓人難忘的回憶。
特種大隊有一個傳統(tǒng),領導們會在除夕夜里輪流站崗,讓戰(zhàn)士們好好休息。這個傳統(tǒng)自特種大隊成立以來一直延續(xù)至今,被多個部隊紛紛效仿。
大年初一早上,剛下崗的梁牧澤回辦公室的途中從大隊長門前經(jīng)過,門虛掩著,梁牧澤不經(jīng)意的往里面看了一眼,隨即一句話傳進他耳朵。
“這個事情有點兒麻煩,這樣下去夏初會不會有危險?”
梁牧澤邁出的步子收了回來。他聽見了夏初的名字,絕對不會聽錯。夏初,危險?不容再有什么顧慮,一把將虛掩的大門推開。
辦公室里除了董志剛,還有另一位穿著警服的男人,看警銜是一級警督,剛剛那句話應該就是他說的。
董志剛驚訝的看著臉色不是很好的梁牧澤,愣了一會兒,才介紹
說:“這位是市局的陳主任,這是我們的中隊長,梁牧澤?!?/p>
趙主任笑了笑,伸出右手說:“久仰,梁中隊?!?/p>
梁牧澤探究的看著眼前的人,握住他伸過來的右手,“你好趙主任?!?/p>
“大隊長,我就先不打擾了,咱們時刻保持聯(lián)系?!壁w主任看起來四十多歲,溫文爾雅。和董大隊長站在一起,整個一黑白配。
董志剛連連點頭:“行行,老趙,保持聯(lián)系,我送送你?!?/p>
趙主任很會察言觀色,趕緊阻攔說說:“不用不用,你們聊,我先回去。再見梁中隊長?!?/p>
“慢走啊趙主任?!倍緞偹挖w主任到門口,看著人已經(jīng)走遠才回來。
年前的一次提拔中,梁牧澤已經(jīng)正式晉升為中校,仍留在特種大隊,升職為中隊長。29歲的年輕中校。
董志剛和梁牧澤把趙主任送出門,梁牧澤就直奔主題,“他剛剛說的什么意思?”
董志剛走回到辦公桌前,沉思了一會兒,像是在衡量什么。他點了一支煙,“本來不想告訴你,但是被你聽見了我也就不瞞你了。有人跟蹤夏初?!?/p>
梁牧澤一拳捶在辦工桌上,木質(zhì)的辦公桌承受不住壓力一般“吱呀”了一聲。他的眼里閃著分明的怒火,聲音冰冷的問:“為什么不告訴
我?”
“你看你看,為什么不告訴你?一點兒都不冷靜,我怎么說?”董志剛提高嗓門,指頭恨不得戳到梁牧澤的腦門上。
梁牧澤垂在身側(cè)的拳頭越握越緊,狠狠吐出兩個字,似是要將某個人碎尸萬段一樣,“裴俞!”
“你先消消氣,已經(jīng)派了人時刻保護夏初的安全,你放心……”
“你讓我怎么放心?”梁牧澤咆
哮的喊著,聲音恨不得傳遍整個樓層。
董志剛猙獰著臉,掐著腰,用更高的分貝喊道:“吼什么吼?你以為我不擔心嗎?不能打草驚蛇,我又能有什么辦法?”
梁牧澤不接話,粗重的喘氣聲在盤旋在空氣中?,F(xiàn)在連完全不知情的夏初也被牽扯進來,他真是,恨不得把裴俞扯成碎片。
董志剛知道梁牧澤此時心情極其不好,安撫他說。“你先消消氣,
回去休息一會兒?!?/p>
梁牧澤平靜一會兒,沉著聲音說:“夏初不能在G市待下去了。”
“那怎么辦?送回N市?夏副司令哪兒怎么交代?”
“能瞞就瞞,不行就實話實說,反正不能讓夏初繼續(xù)住下去,”說完看向董大隊長,“我要休假?!?/p>
董志剛二話不說,當即就抓著桌子上的水杯就對著梁牧澤扔了過去,水杯擦著他的迷彩過去,“砰”
的一聲在地上碎開。
“胡鬧!現(xiàn)在什么時候?過年戰(zhàn)備!休假?敢再說一遍讓老子聽聽?”董志剛生氣的在辦公室來回走動,又指著梁牧澤說:“一天也不行。我知道你擔心夏初,但是你能不能冷靜的想想?你平時那股子冷靜勁兒哪兒去了?”
梁牧澤不反駁,也不接話,悶著頭不吭聲。
“這樣吧,”董志剛松口說:“等正月過去,給你兩天假把夏初送回
來 照顧好夏初 要讓她每天開開心心的 要是得罪了她 我拿你是問
梁牧澤好的 我知道了
梁牧澤你放心 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夏初 不會委屈了她
這樣就好 我也就放心了
夏初別擔心了 我們會越來越好的
夏初到時候我回來看你
好的
梁牧澤那我就帶夏初走了
走吧 路上慢點
梁牧澤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