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都不重要了,柔弱也好,堅強也罷,有韓絮在我就安心。我一頭撲進他懷里放聲痛哭起來,就像小時候那樣又哭又喊:“嗚嗚嗚……我覺得我真的沒臉見人了!……嗚嗚!”
“在說什么呢!”他扯開我環(huán)著的臂膀,眉頭皺成毛巾卷,眸子一凝,“是他們的錯,不是你,怎么成你不能見人了?你再這樣說自己我真生氣了!”
我自顧自擦著淚,布滿水霧的眼前漸漸浮起一張清晰的俊臉,他的眼里盛著滿滿的嗔怒,像是對我又像是對這世間的不公,我不敢說話只得委屈地盯著他。
“好了啦,”他孜孜不倦地替我擦著眼淚,說,“爺爺不是說男孩子不能哭嗎?你還真想讓全世界都以為你是女生?”
“不!”我扯著哭啞了的嗓子決絕道。
“那就對嘍,我們走吧…”說著他徑自把我的手揣兜里去。
我望著他彎腰拎起我們的行李袋,不禁疑惑:“阿絮,接下來我們?nèi)ツ???/p>
他揚起下巴望向高高的車站招牌,眸色漸深與夜空混為一體,薄唇微抿,道:“先找個地方睡一覺吧明天再想。”
似乎察覺到此刻煽情的樣子不太像平日的自己,他又轉(zhuǎn)向我沖我邪肆勾笑:“我困了。”但我再也沒從他身上捕捉到半分玩世不恭。
遲疑片刻我微微點頭。
就在此時遠處快速跑來幾道人影,大聲地扯著嗓門似在對我們叫嚷——
“哎,那邊的小孩,站?。 ?/p>
我怔怔然。
韓絮率先發(fā)覺異樣忙拽起我飛奔!
寂靜的廣場上只剩下一連串不停歇的腳步聲,他在我前面死死拽著我的手帶我漫無目的地奔跑著,我拼命扯開腿跟著他那一刻仿佛快要起飛,仿佛又回到了童年,他第一天上學而我不習慣沒有他陪我玩便去學校找他,他帶著我逃了課,我們被門衛(wèi)大叔和老師追了三四條街的場景。
我氣喘吁吁地說:“阿絮……我感覺……我都快被你帶壞了!哈……哈哈哈……”
“壞就壞吧,”他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回頭,看似隨口地說,“不管小禾是好孩子還是壞孩子我都要……”
嗯?
…
跑了好長一段距離他才停了下來,倏忽轉(zhuǎn)過頭來對我補充著下文:“都要你……你是我……我朋友……”
“哦…”我在想啥?
“看看他們追來沒?”他把我往身后一拽,探著腦袋不停地張望,“哈哈哈,果然年紀大了體力不行怎么可能跟得上我們!”
我四下打量這一帶,馬路對面是居民小區(qū)樓,此刻樓內(nèi)那一扇扇窗戶正點著燈,燈光忽閃忽閃像一雙雙眼睛瞅著我們兩個野孩子,沿街店鋪各自拉下帷幕,一眼望去冷清荒涼,我不由縮縮脖子,往他這鉆了鉆:“我們睡哪呢,阿絮,我困了。”
他同我一樣左右張望,抓耳撓腮著拿不定主意,因為這里壓根沒有能解決睡覺的地方,總不見得敲開別人的房門借宿吧。不過,韓絮的鬼點子是多,就憑這一點我才很享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