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沈清風苦笑著說道,“我和顧滿,都是苦命人。一個無辜受牽連,一個無辜被針對,在這個若大的涼城里啊,沒有家?!?/p>
“話又說回來,你的雇主應該很喜歡這個私生子,不惜和他正兒八經(jīng)養(yǎng)在身邊的兒子明面上撕破臉,你這把也是不虧?!?/p>
喬遷說的確實沒錯。沈清風沒再搭話,只是安靜地開著車。車輛在寬敞的快速路上肆意飛馳著,風與車身碰撞發(fā)出的呼呼聲像是要把內(nèi)心憤怒的情緒全部疏散開來。
十分鐘后,車輛行駛進了鬧市區(qū)。正值夜宵的最佳時機,涼城的老老少少都走出家門在各個路邊攤安然落座。馬路上儼然已經(jīng)沒有了白日里井井有條的樣子,不少人搬了小板凳在馬路牙子上并排而坐,嘮嘮今天發(fā)生了哪些趣事。而那些高大而冰冷的建筑樓們,此刻也變成了孩子們游戲中眼中絕佳的藏身之處。三三兩兩的小孩結(jié)伴穿梭在林蔭小道上,偶爾被坐在馬路邊的大爺大媽們吼兩嗓子,直到孩子們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他們才放心繼續(xù)嘮著家常。
沈清風小心翼翼的向前行駛著,喬遷也打起精神為他指路。喬遷透過窗戶看見一張張陌生的臉隨著車子的前進而滑過,他們有人時而做著夸張的表情和周遭的人說著什么,有人則安靜的坐在墻根一句話不說,只專心打理著手中的毛線團子。一顰一笑,一喜一怒,都讓人感到一股沖上心頭的悸動。
“這場景,仿佛和水州山也沒什么兩樣。”喬遷開口說著。
“夜晚街邊的涼城,確實和水州山一樣,”沈清風終于繞出了這條最熱鬧的街道,握著方向盤長舒一口氣說著,“我剛來的時候,總覺得涼城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冷冰冰的,可是偶然有一次路過了這里,我才發(fā)現(xiàn),涼城的心其實是熱的?!?/p>
沈清風又回想起了自己當年剛到?jīng)龀菚r的模樣。那個畏畏縮縮、說話都不敢喘氣的自己,如今也能在涼城說上句話了,想想可真是神奇。喬遷看著陷入回憶中的沈清風,心里那股悸動再次沖了上來,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說著:
“你能幫我,找找家人嗎?”
裝睡的曹竹悅很明顯感到喬木木的身體抖了一下,但是她沒有聲張,只是用手悄悄拍了拍木木的小肚子,兩個人繼續(xù)在后座上“裝死”。沈清風看了一眼后座,嘆了一口氣,本想著轉(zhuǎn)彎的手也收了回來,徑直往家的方向開去。
“我可以幫你,但有一點,你和木木說過了嗎?”沈清風忽然提高了些分貝,開口向喬遷發(fā)問。
“我們,沒有明說,”喬遷怕吵醒身后的人兒,壓低了些聲音說著,“但我們有約定,我不會負她。”
“行,那你回頭把你能想起來的都告訴我,我?guī)湍阏艺?。”沈清風點了點頭,余光瞥了眼后座那個躺在曹竹悅懷里裝睡的小木木,看著她鎖緊的眉頭漸漸展開,他心里忽然也輕松起來。
感情這種東西,果然是藏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