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內(nèi)容]
夜自習室的燈光剛好，暖白的光漫在書頁上，不刺眼，也不顯得昏暗。我坐在靠窗的角落，桌上攤著本《發(fā)展心理學》，筆記本里夾著那張泛黃的錄取通知書復印件——邊角被摩挲得發(fā)毛，像藏著我數(shù)不清的輾轉(zhuǎn)夜晚。窗外是濃得化不開的黑，幾盞路燈在風里晃，光暈忽明忽暗，倒像是在無聲地朝我笑。
我把書翻到第127頁，指尖輕輕劃過“創(chuàng)傷后成長”那幾行字，上午的畫面突然撞進腦子里：秦雨薇站在講臺上發(fā)言，嘴角勾著自信過了頭的笑，說完還特意回頭看我一眼，那眼神，像在看只被踩了尾巴的貓，滿是輕蔑。
我低笑一聲，合上書本，把筆輕輕擱在桌角。
“你以為你能坐在這里，是因為什么？”
冷不丁的聲音從斜前方傳來，我還沒回神，就看見秦雨薇走了過來。她穿了條米白色針織裙，頭發(fā)松松挽在腦后，妝比上課時精致得多，眼下還掃了層細碎的亮片。身后跟著三個女生，都是心理系的，我在課上見過幾次，總跟在她身邊，像群小尾巴。
“努力和智慧，不需要你來定義?！蔽姨а?，聲音平靜得沒帶一絲波瀾。
秦雨薇笑了，那笑里裹著冷意：“哦？是嗎？那你倒是說說，你今天能坐在這間教室里，不是靠運氣，不是靠誰可憐你‘遲到多年’，是你自己憑真本事考進來的？”
她的話陰陽怪氣，身后的女生立刻跟著笑出聲，細碎的笑聲在安靜的自習室里格外刺耳。
我看著她，目光穩(wěn)得沒晃一下：“我能考上，是因為高考分數(shù)夠線；我遲了幾年入學，是因為有人偷走了我的人生。至于你——”我頓了頓，指尖捏起那張錄取通知書復印件，紙頁薄得發(fā)顫，“你偷走的那些東西，從來就不是決定我命運的關(guān)鍵。”
秦雨薇臉上的笑瞬間僵住，像被凍住了似的。她身后的女生也收了笑，你看我我看你，沒人敢再出聲。
“你……”她咬著牙，聲音壓得低了些，“林素素，你以為你真能翻身？你以為你能在這所學?；斐鳇c名堂？你不過是個……”
“是個什么？”我打斷她，語氣依舊平，卻帶著股不容置疑的勁，“是個沒背景、沒資源、沒捷徑可走的人？還是個被你們踩在腳下多年，卻偏偏能站起來的人？”
她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下一句話。
我站起身，把椅子往后輕輕一推，“吱呀”一聲輕響，剛好打破這陣沉默，也足夠引來人的目光?！扒赜贽?，你總覺得自己贏了，因為你拿了本該屬于我的東西?？赡阌袥]有想過，那些東西，從來就不是我最在意的？”
我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說得清晰：“我在意的是，能不能重新開始，能不能活成我想成為的樣子——不是靠偷、靠搶、靠別人的憐憫，湊出一個虛假的人生?！?/p>
她的臉色驟然變了，像被針扎了似的，指尖無意識地攥緊了裙擺。
“你——”她剛要開口，又被我堵了回去：“你偷了我的錄取通知書，卻偷不走我想讀書的心，也偷不走我重新站起來的勇氣。”
我低頭看了眼手表，七點四十分，離閉館還有段時間?！耙菦]別的事，我就繼續(xù)看書了?！?/p>
我重新坐下，拉開抽屜拿出支新的熒光筆，在“創(chuàng)傷后成長”那一段下劃了道亮黃的線，筆尖劃過紙頁的聲音，在安靜的自習室里格外清晰。
秦雨薇站在原地，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最后重重“哼”了一聲，轉(zhuǎn)身帶著那三個女生往外走。門被她“砰”地一聲帶上，震得窗戶都晃了晃。
我長長舒了口氣，指尖又摸上錄取通知書的邊角，紙頁的溫度透過指尖傳過來?！斑@一世，我不再退讓?！蔽以谛睦锬?，像對過去的自己許下承諾。
外面的風大了些，吹得窗戶輕輕震動，“嗒嗒”的聲響，像有人在輕輕敲玻璃。我抬眼望向窗外的夜色，心里忽然變得格外靜，像是被風拂過的湖面，沒了波瀾。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輕輕的腳步聲。我轉(zhuǎn)頭看過去，是陸清遠。他站在門口，手里拿著份文件，目光落在我身上，沒說話。
我也沒開口，就那么看著他。他的眼神里藏著點探究，還有些我讀不懂的情緒，像蒙了層霧。片刻后，他輕輕點了點頭，像是回應了什么，又像是在給自己確認，然后轉(zhuǎn)身走了。
我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心里忽然泛起股說不清的滋味，像喝了杯溫吞的水，不燙，卻留了點余味。
第二天下午，我在圖書館查資料時，蘇婉清的電話突然打了過來，聲音里滿是興奮：“素素！你昨晚在自習室懟秦雨薇的事，全傳開了！聽說她被你說得臉都綠了，當場就帶著人走了，特狼狽！”
我忍不住笑：“有那么夸張嗎？”
“怎么沒有！”她的聲音更響了些，“我們班同學都在說，你那段話也太解氣了！秦雨薇以前在學校多風光啊，誰都不敢惹她，現(xiàn)在終于有人讓她知道，‘做人不能太秦雨薇’了！”
聽著她嘰嘰喳喳的聲音，我心里的那點悶意也散了，連帶著翻資料都覺得順了些?！澳闶裁磿r候過來？”
“我剛下課，馬上就到！對了，待會兒一起去吃飯吧？學校旁邊新開了家川菜館，我聽人說味道超贊，特下飯！”
“好啊?！?/p>
掛了電話，我合上電腦，剛要起身，身后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林素素?！?/p>
我回頭，是陸清遠。他手里還拿著那份文件，臉上帶著點淡淡的笑意，不像平時那么嚴肅。
“教授?！蔽尹c頭打招呼。
“昨晚自習室的事，我聽說了?！彼p聲說，目光落在我臉上，“你做得很好。”
我愣了一下，沒料到他會提起這事，頓了頓才說：“謝謝?！?/p>
他看了我一眼，嘴唇動了動，像是有話要說，最后卻只是點了點頭：“繼續(xù)加油?！闭f完，便轉(zhuǎn)身走了。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走遠，心里忽然有點悸動，像有片小羽毛輕輕撓了下，說不清道不明。
那天晚上回宿舍，我在樓下又遇見了秦雨薇。她一個人站在路燈下，手插在口袋里，影子被拉得很長，眼神復雜地看著我，沒了白天的囂張。
我沒打算跟她說話，直接往宿舍樓走。
“林素素?！彼蝗唤凶∥?。
我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你贏了嗎？”她低聲問，聲音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澀。
我看著她，沒回答。
“你以為你贏了？”她又問，這次咬了牙，像是在跟我較勁，又像是在跟自己較勁，“你以為你真的贏了？”
我笑了笑，語氣輕卻堅定：“我贏不贏，我自己知道就夠了。”
說完，我轉(zhuǎn)身走進宿舍樓，沒再回頭。身后沒再傳來聲音，只有風掠過樹葉的“沙沙”聲。
我靠在宿舍門后，慢慢緩了口氣。這一世，我不想再做任何人的替代品，不想再活在別人的陰影里。
我就是林素素，只為自己而活。
[未完待續(xù)]
林素素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捏著支熒光筆，在書頁上劃下道不輕不重的亮痕。她抬眼望向窗外，夜色已經(jīng)沉得很濃，風卷著樹葉“沙沙”響，像是在進行一場無聲的對話，溫柔又安靜。
她低頭看了眼手表，七點四十五分。教室里只剩零星幾個人，有人趴在桌上打盹，胳膊壓著攤開的習題冊；有人埋著頭刷題，筆尖劃過紙頁的聲音飛快；還有兩人湊在一起低聲交談，聲音壓得極低，生怕打擾了這份靜。
但林素素知道，這平靜撐不了多久。
果然，沒過一會兒，腳步聲就由遠及近地傳來，帶著種刻意放慢的節(jié)奏感，像是在宣告自己的到來。
林素素沒抬頭，繼續(xù)在書上劃著重點，假裝沒聽見。
“你倒是有膽子，敢一個人坐在這兒。”秦雨薇的聲音從斜前方傳來，帶著幾分譏諷，“我還以為，你會躲在哪個角落里偷偷哭呢。”
林素素這才輕輕合上書本，抬眼看向她。“我為什么要哭？”她的聲音很平，沒帶一絲情緒，“因為你說幾句難聽的話？還是因為你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連讓我生氣的資格都沒有？”
秦雨薇身后的三個女生愣了下，互相遞了個眼神，沒人敢接話。
“你——”秦雨薇咬著牙，臉色沉了沉，“你以為你裝得越冷靜，就能掩蓋你是靠關(guān)系進來的事實？”
林素素笑了笑，那笑很淡，卻帶著點通透的意味：“你說這話的時候，自己信嗎？”
秦雨薇愣了愣，像是沒料到她會這么問。
林素素繼續(xù)說：“要是我真靠關(guān)系，為什么我能安安穩(wěn)穩(wěn)坐在這里看書，而你連教授布置的論文都寫不明白，要找別人幫忙？要是你真有本事，為什么每次課堂發(fā)言，教授都要特意點名讓我補充，替你圓那些沒說透的話？”
她站起身，動作不急不緩，卻帶著股不容忽視的氣場，讓周圍的目光都悄悄聚了過來。“你一直想證明我配不上這里，其實是你在怕——怕承認你引以為傲的一切，根本就不屬于你。”
秦雨薇的臉色瞬間變了，嘴唇微微發(fā)抖，指尖攥得發(fā)白：“你胡說！”
“我沒有胡說?！绷炙厮氐穆曇粢琅f穩(wěn)，“你拿到的那些東西，從來就不是你的。你只是偷了別人的人生碎片，拼拼湊湊，造出一個能騙自己的幻象而已。”
她拿起桌上的筆記本，輕輕合上，金屬搭扣“咔嗒”一聲輕響?！暗阒雷钪S刺的是什么嗎？”
秦雨薇沒說話，只是死死盯著她，眼里滿是不甘。
“你以為你在毀掉我，其實是在逼我變得更強?！绷炙厮刂币曋难劬?，語氣里帶著股韌勁兒，“你每說一次‘我不配’，我就更確定一次‘我值得’?！?/p>
空氣像是凝固了，連窗外的風聲都弱了些。秦雨薇身后的女生紛紛低下頭，沒人敢再看她們的眼神。
“你……你別得意得太早！”秦雨薇咬牙切齒地說，聲音里帶著點慌亂，“你以為你真能在這所學校立足？你以為所有人都會站在你這邊？”
林素素笑了，那笑里沒了之前的淡，多了點釋然：“我不需要所有人都站在我這邊，我只要我自己站在我這邊就夠了?！?/p>
說完，她輕輕拉開椅子，重新坐下，拿起熒光筆，繼續(xù)在書上劃重點，仿佛剛才的爭執(zhí)從未發(fā)生過。“要是沒別的事，我就繼續(xù)看書了?！?/p>
教室里又靜了下來，只剩下翻頁聲和筆尖摩擦紙張的聲音，清晰又堅定。
秦雨薇站在原地，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最后重重“哼”了一聲，轉(zhuǎn)身帶著那三個女生往外走，腳步比來時急了些。門被她“砰”地關(guān)上，震得桌上的筆都晃了晃。
林素素長長舒了口氣，指尖又摸上了筆記本里夾著的錄取通知書復印件，紙頁的溫度很暖。
外面的風更大了些，吹得窗戶輕輕震動，“嗒嗒”的聲響，像有人在輕輕敲玻璃。她抬眼望向窗外的夜色，心里忽然變得格外平靜，像是被雨水洗過的天空，干凈又透亮。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輕輕的腳步聲。林素素轉(zhuǎn)頭看過去，是陸清遠。他站在門口，手里拿著份文件，目光落在她身上，沒說話。
她也沒開口，就那么看著他。他的眼神里藏著點探究，還有些她讀不懂的情緒，像蒙了層霧。片刻后，他輕輕點了點頭，像是回應了什么，又像是在給自己確認，然后轉(zhuǎn)身走了。
林素素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心里忽然泛起股說不清的滋味，像喝了杯溫吞的水，不燙，卻留了點余味。
第二天下午，她在圖書館查資料時，蘇婉清的電話突然打了過來，聲音里滿是興奮：“素素！你昨晚在自習室懟秦雨薇的事，全傳開了！聽說她被你說得臉都綠了，當場就帶著人走了，特狼狽！”
林素素忍不住笑：“有那么夸張嗎？”
“怎么沒有！”蘇婉清的聲音更響了些，“我們班同學都在說，你那段話也太解氣了！秦雨薇以前在學校多風光啊，誰都不敢惹她，現(xiàn)在終于有人讓她知道，‘做人不能太秦雨薇’了！”
聽著蘇婉清嘰嘰喳喳的聲音，林素素心里的那點悶意也散了，連帶著翻資料都覺得順了些?！澳闶裁磿r候過來？”
“我剛下課，馬上就到！對了，待會兒一起去吃飯吧？學校旁邊新開了家川菜館，我聽人說味道超贊，特下飯！”
“好啊。”
掛了電話，林素素合上電腦，剛要起身，身后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林素素?！?/p>
她回頭，是陸清遠。他手里還拿著那份文件，臉上帶著點淡淡的笑意，不像平時那么嚴肅。
“教授。”她點頭打招呼。
“昨晚自習室的事，我聽說了。”陸清遠輕聲說，目光落在她臉上，“你做得很好?！?/p>
林素素愣了一下，沒料到他會提起這事，頓了頓才說：“謝謝?！?/p>
他看了她一眼，嘴唇動了動，像是有話要說，最后卻只是點了點頭：“繼續(xù)加油。”說完，便轉(zhuǎn)身走了。
林素素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走遠，心里忽然有點悸動，像有片小羽毛輕輕撓了下，說不清道不明。
那天晚上回宿舍，她在樓下又遇見了秦雨薇。秦雨薇一個人站在路燈下，手插在口袋里，影子被拉得很長，眼神復雜地看著她，沒了白天的囂張。
林素素沒打算跟她說話，直接往宿舍樓走。
“林素素。”秦雨薇突然叫住她。
她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你贏了嗎？”秦雨薇低聲問，聲音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澀。
林素素看著她，沒回答。
“你以為你贏了？”秦雨薇又問，這次咬了牙，像是在跟她較勁，又像是在跟自己較勁，“你以為你真的贏了？”
林素素笑了笑，語氣輕卻堅定：“我贏不贏，我自己知道就夠了?！?/p>
說完，她轉(zhuǎn)身走進宿舍樓，沒再回頭。身后沒再傳來聲音，只有風掠過樹葉的“沙沙”聲。
她靠在宿舍門后，慢慢緩了口氣。這一世，她不想再做任何人的替代品，不想再活在別人的陰影里。
她就是林素素，只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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