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玉嬌猛然驚醒,身邊一仆從眼球漆黑,望著她,行事木訥,呆若木雞,只管將婚服往她身上套,她心驚,這人明明就是被胡弦儀做成了蠱人傀儡,她連忙踢開仆從,大步流星跑去。
一打開房門,入目是漫天紅綢和飛帶飄搖,庭院掃灑的仆從一如往常,迎親隊伍早已在庭院等待,她不敢相信眼前,樊粟自廊拐處迎面而來,“真是沒規(guī)矩,還不回去將婚服穿好,今日是你與陳老爺大婚之期,莫要叫人看笑話?!?/p>
樊玉嬌打眼看去,樊粟亦是如那仆從一般,眼下整個樊府皆是胡弦儀的傀儡,她要做什么?
還不待樊玉嬌回話,她便被眾人擁去,套上婚服,妝扮后便被塞去那四人抬的花轎中,整個過程一氣呵成,不待她的任何反抗,而傀儡們力氣本就比常人要大,武功盡廢,又附身于這幅嬌軀的她根本指不上力氣。
說來奇怪,她本是將死之人,是那教主秋鴻遇,卻不想被那道士移魂換身,附身于樊玉嬌,她以為那道士是夢,沒成想,發(fā)生這一出,也只能認清事實,眼下她代替了樊玉嬌的身份,那么真正的樊玉嬌大抵是死了,而胡弦儀的出現(xiàn),致使樊府滅門,樊玉嬌的婚事,胡弦儀不會不知,她定是將計就計,將已是樊玉嬌身份的秋鴻遇嫁去陳家,根據(jù)自己對她的了解,這次鏡月教覆滅,參與者她一個也不會放過的,陳家也參與了,秋鴻遇倒是擔心胡弦儀樹敵太多,死無葬身之地……
那時,危在旦夕,樊玉嬌身份的秋鴻遇便親口說自己是秋鴻遇,可胡弦儀如今的舉措看來,怕是不會相信這一面之詞,想利用自己將陳府一網(wǎng)打盡,到時候如果沒能見到胡弦儀,那么自己這點價值用完后,只能是死路一條,可是胡弦儀在暗處,非其所愿,絕不輕易露餡,這樣想著,秋鴻遇伸手掀起轎簾,仔細打探這送親中的人,胡弦儀易容術(shù)了得,但是她對其早已熟悉,不可能看不出破綻。
媒婆見狀笑臉相迎道:“樊小姐,再過一個時辰便就要到陳府了,且莫著急掀下蓋頭來?!?/p>
聞言,秋鴻遇儀態(tài)端莊起來,將頭輕輕撇去轎子里,干草簾垂落,便再沒了動靜。
到了陳府,她的花轎從正門被陳府的仆從迎了進去,外面百姓大多湊湊熱鬧,陳府都未曾宴請賓客,甚至是陳旨闊都沒有出面。
熱鬧久久沒能淡去,人言四起,有一粗衣路人嘆息:“這陳府老爺當真是老牛吃嫩草,一大把年紀了,居然娶了樊府獨女為妻,樊粟那悍婦竟也舍得這樊家的獨苗!”
說罷,旁人附和道:“我聽說那樊玉嬌是當今武林中公認的第一美人,嘖,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那路人聽了更加不掩飾道:“可惜了,便宜了那半截入土的陳旨闊!”
旁邊第三個人是位衣著不俗的蒙面女子,她穿著白衣,發(fā)飾一絲不茍的梳起,眼角雖有些許皺紋,卻擋不住眼中的水潤,她聽到旁人評口這婚事都太過表面,忍不住要說道說道:“你們啊,就想著這些花前月下,卻不知樊家與陳家為何聯(lián)姻?”
路人一聽有內(nèi)幕,頓時來了興趣問:“為什么?這婚事再怎么看,都是樊家落了虧,還以為樊小姐會花樓繡球,招引贅婿呢!”
白衣女子見他搓著手猥瑣的模樣,忍不住暗里白了一眼,隨即轉(zhuǎn)為熱切道:“前陣子鬧得沸沸揚揚的事,江湖中人聯(lián)合組建了碎月盟,目的就是為了圍剿西域邪教鏡月教,任何盟會的成立都免不了一個錢字,碎月盟盟主是洛陽白家家主白搏,他的姘頭就是樊粟,樊粟被迷的神魂顛倒,承諾十日之內(nèi)為他籌集到盟會資金,但這也不是小數(shù)目,而陳家是金陵有名的商賈,陳旨闊對樊小姐垂涎已久,以盟會資金為聘禮意迎娶樊小姐,樊粟為了情夫心一橫,就允了這門親事,可是到底陳旨闊年紀大,覺得丟人,也就沒有大操大辦。鏡月教覆滅后,那聯(lián)盟,因著各路人馬論功行賞沒有妥當,以至于不歡而散,白搏這個盟主臉面掛不住,就對樊粟翻臉不認人。”
那人聽后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這樊夫人吃力不討好,賠了夫人又折兵?!?/p>
聞言,白衣女子輕笑:“也未見得如此,付此代價,看清一些爛人也算是得了教訓,況且與陳家攀親,何愁榮華富貴,多是一件美事?!?/p>
旁人感嘆:“害,這可就苦了樊小姐那妙人了!”
那粗衣路人細細打量這個百曉生女人,疑惑道:“樊粟一有夫之婦,做人姘頭這事有辱門楣,你一個外人怎會曉得?”
聞言白衣女子坦言:“我就一行走江湖的,這么大的事,免不得要深究各中細長處,聯(lián)盟非一朝一夕建立,我此前在白家做過門客,這些事也知了些?!?/p>
說著,她掏出些許銀兩:“鄙人名為秦棠,今日之事煩請兩位多多言傳,讓世人知了那白搏的丑惡嘴臉?!?/p>
那倆人捺下心中的好奇,收了銀兩,殷切道:“姑娘放心,此事定能辦妥,教那白眼狼兒身敗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