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昇又跟著白煙入夢,夢里不變的還是那個人,還是那片青青草地,還是那汪清澈的泉。
畢昇舉著藥草,跑向吳恙。
吳恙手里把玩著石頭,聽見腳步聲猛然回頭,看見畢昇在朝自己奔來,連連后退,甚至踩到了兩人之前用來休息而做的矮凳子。
畢昇很是奇怪,明明是他先離開還不說一聲,差點把自己搞得崩潰大哭沒面子,自己現(xiàn)在卻像受害者一樣躲著他。
但是也可能是有負罪感,才像看見洪水猛獸一樣面露驚恐,避之不及的。
畢昇想了想,也并不是沒有這種情況,于是放慢腳步,佯裝生氣,站在原地,雙手后背,眺望遠處。
畢昇心里急切的想要吳恙這個呆子木墩子過來理他,但是吳恙確是渾身神經緊繃,精神力高度集中,連畢昇站累了深呼吸一下都緊張的不行。
畢昇心里很煩躁,想著:他倒是好了,自己跑了還挺無辜,踩著凳子不讓本相休息,這是要和本相死磕到底嗎?呵,不可能,今天本相就是要坐了!
于是吧藥包丟在原地,直視著吳恙緩緩地走過去。
吳恙捏緊了拳頭,上下牙咬緊,在畢昇還有幾步就要超過他的防守范圍時,主動出擊,一招一式行云流水、揮灑自如,但卻還是不比畢昇,三招兩式間就落花流水。
畢昇如愿以償的做到了凳子上,無恙的各種舉動和反應,還有此次過招,畢昇不由得產生了懷疑:這是犯癔癥了?
正要開口問,視線無意掃到地上泉水邊的藥包,吳恙的傷還沒治。
畢昇拿手撐著頭,愜意悠閑,微瞇著眼,緩緩開口:“吳恙,藥給你帶來了,我說話算話,你可別再鬧了,趕緊用藥?!?/p>
吳恙趴在地上,絕望的流淚,看見藥包,摸著身上莫名其妙的傷,僵硬的坐到泉水邊搞藥。
畢昇:“那都是外敷的,我都弄好了,你直接衣服脫了敷上去就行。”
吳恙突然丟了藥包,泉水里一片棕紅色蔓延開。
畢昇傻了眼:那小子竟敢對自己的賞賜不屑一顧甚至嫌棄?
畢昇突然就有了精神,起身大喝道:“你干嘛?很貴的,你知道有多難買到嗎?”
無恙一言不發(fā),撲通一聲扎進水里,連頭都悶了進去。
畢昇看見這行為有點犯心梗,但是也沒辦法,吳恙在某些方面已經讓步了,他要是再咄咄逼人,那有傷風度。
但是畢昇真的很生氣,拿起凳子不經意的砸到吳恙頭頂冒水泡的地方,忒準!
水里沒了聲響。
畢昇雖然有點慌,但是他可是當朝丞相,陛下的親弟弟,雖然不受待見,但是也不能夠天天吃虧受欺負!
這一波他也不能忍。
但是吳恙真的很久都沒有一點反應,畢昇決定放下身段去水里找他,畢竟吳恙那時也曾不顧身上的傷痕,跳進水里找了他一天。
可是畢昇也在水里找了好久,濃郁的中藥味嗆的他出了水面也很難呼吸,進了水里也很難睜眼,眼睛又辣又癢又疼又酸,他終于挺不住了,暈倒在水池里,醒在自己的榻上。
明明是在門口睡著的,怎的醒來就到了榻上?還點上了安神助眠的熏香?現(xiàn)在都在燃?
畢昇感覺很沒面子。
自己在別人印象里刻薄、死板、冷漠甚至有點可恨,這下好了,睡在門口做黃粱美夢被人發(fā)現(xiàn)了,還被貼心的搞到被窩里,點著香,像花兒一樣嬌嫩。
這誰受得了?
畢昇受不了,只能氣鼓鼓、怨氣沖天的去上早朝,拿氣去和政敵撒。
回府時,他后知后覺有人跟在他騎的馬后面,于是想和他玩玩。
馬頭一轉,進了巷子,畢昇掄起一根棍子下馬,那人不疾不徐走進巷子,有條不紊的整理頭巾,把整張臉都包了起來。
“你是誰,跟著我作甚,找死嗎?”
言畢,畢昇木棍一挑,束縛頭巾的繩子松了,頭巾松松垮垮的掩在那人頭上。
畢昇見那人一動不動,發(fā)覺他可能在挑釁他,朝廷上剛下去的火又蹭蹭冒了上來。
那人不動手,只是動下身閃躲,才不多幾招,頭巾已經徐徐飄到地上,激起一輪灰塵。
“畢丞相,我才剛剛整理好頭巾啊,這可好了,又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