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出府這天,天剛蒙蒙亮?xí)r,
琳娜和琳達姐姐就把我叫醒,為我沐浴更衣,
這次沐浴有所不同,因為這是我出府前最后一次在府中沐浴,琳娜姐姐特意將留香草制成的香囊放進水里,
這是我們?yōu)跆m國特有的,也是遠行之人的習(xí)俗,這留香草能留住我身上的體香,我知道這是阿娘特意安排的。
阿娘親自前來,為我換上遠行的衣服,這次遠行的衣服,也是她特意親自做的,
現(xiàn)在倒應(yīng)了他們中原的一句古詩“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p>
阿娘每一件都為我穿得很仔細,一點皺褶都要捋平。
一開始她一句話也沒有,我們都不敢看彼此的眼睛,穿到最后一件時,阿娘終于忍不住,
沈氏(沈憐)對一旁兩位姐姐說:“琳達琳娜,你們兩個可是我和大家主一手培養(yǎng)出來的,
沈氏(沈憐)到了那邊,你們可要好生照顧阿蘭!他自小就身子骨弱!你們心里是最有數(shù)的!”
兩位姐姐同時說道:“大娘子放心!我們一定會照顧好小少爺!”
沈氏(沈憐)阿娘又說:“光是你們兩個我還是不放心,阿蘭,奶娘芭芭拉氏也會跟你們一同前去,
沈氏(沈憐)日后就由她全權(quán)打理那邊府中的事,還有你們兩個,日后都要聽奶娘安排!”
“是,大娘子!”
我只默默看著阿娘,一言不發(fā)。
沈氏(沈憐)阿娘又說道:“行了!我已經(jīng)打點好一切,還有霍爾曼阿達也會跟你們一起同行,
沈氏(沈憐)你父親已經(jīng)為你選出一支精兵護衛(wèi),全是他曾經(jīng)的戰(zhàn)友死忠,如今全部賜給你作為死士!
沈氏(沈憐)霍爾曼阿達就是他們的領(lǐng)隊!”
(阿達是烏蘭語對大叔的稱呼,霍爾曼阿達則是阿蘭奶娘芭芭拉氏的丈夫,
曾經(jīng)是老靈什的副將,之后隨老靈什一同辭官后,就在靈什府中做了個馬夫閑職。
他們也生了一個兒子,與布蘭一般年紀(jì),在府上做打雜的小仆童,名字叫做皮特,
此前與布蘭少有接觸,布蘭只知道他是奶媽的兒子,此次也一同隨行。)
我聽阿娘說完后,眼眶情不自禁地泛紅,我忙閉上眼,點點頭,鼻子酸酸的,
喉嚨像被堵住一般根本說不出一個字來,強行讓眼淚不掉下來。
我知道阿娘也即將繃不住了,她快速將我推出門去,
沈氏(沈憐)轉(zhuǎn)過身去說道:“琳娜琳達,趕緊帶著小少爺,出發(fā)吧!”
“是!”
于是兩個姐姐強行拉著我離開,我忍不住一步三回頭,眼淚止不住的流,卻始終喊不出阿娘。
我看著阿娘默默擦眼淚的背影,知道她也早已淚流滿面……
去往靈什府大門的一路上,遇到的丫頭侍從們都紛紛向我行禮,
說實話,這還是我記事以來,第一次感到這么受尊敬過。
最后終于來到靈什府的大門,這是我做夢無數(shù)次想要踏出的地方,
也是經(jīng)過好幾次,只能望門卻步的地方,只是我萬萬不會想到,
長這么大第一次踏出這個大門,就是要遠行千里之外……
父親已經(jīng)帶著長長的車馬隊等候我多時,見我出來,忙上前迎接,
老靈什他叫了聲我:“阿蘭…”
卻欲言又止,我能讀出他此刻心中無比復(fù)雜的情緒。
沈挽歌(布蘭)于是,我搶在他前面說:“爹爹,你和阿娘已經(jīng)為我做了萬全的準(zhǔn)備,你放心,我會一切安好的!”
父親眼眶在那一刻瞬間紅潤了,忙轉(zhuǎn)過身去,只朝我擺擺手,示意我快快上車。
于是琳達和琳娜姐姐扶著我一路上了馬車,隨著最前面車夫的一聲皮鞭響,伴隨著馬兒的一聲長鳴,長長的車隊出發(fā)了。
前后的馬車加上載貨的馬車足足有二十輛!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靈什府這是要舉家搬遷的架勢。
而我坐在前面的第四輛馬車里,我一直強忍著淚水,
琳娜和琳達姐姐見狀都不忍,琳娜姐姐也跟著紅了眼眶,
琳娜說道:“小少爺,你若真的想哭,就哭出來吧,這樣好受些!”
我只搖搖頭,使勁咬著下嘴唇,感覺馬車走遠些了,我才終于忍不住把頭伸出去,
看見天邊一抹鮮紅鮮紅的朝陽正緩緩升起,而高高的靈什府大門外,
見父親孤獨的背影還佇立在那里,平時一向讓我覺得高大的父親,
那一刻卻顯得格外渺小又無助,原本充滿希望的朝陽,卻顯得比夕陽的余暉還要慘淡陰暗……
我終于忍不住,眼淚像屋檐上不斷低落的雨滴,半張著嘴,
嗓子依然像堵住一塊巨石一般,盡管我努力想往下咽也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兩位姐姐見我探出頭遲遲不進來,忙把我往回拉,
琳娜琳娜姐姐說道:“小少爺,趕緊進來吧!外面風(fēng)大,當(dāng)心著涼了!”
說完,他們把我拉進來后,琳達姐姐將窗戶關(guān)上。
琳娜姐姐見我傷心欲絕的樣子,一把將我攬入懷中,像阿娘一樣輕撫著我的頭,
琳娜輕聲細語地說:“小少爺,沒事的,還有我們呢!我和琳達會一直陪著你的!”
琳達“是的,小少爺!別怕!”琳達姐姐跟著說。
我終于再也崩不住,
沈挽歌(布蘭)在琳娜姐姐懷里失聲痛哭出來:“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我不知道我的哭聲到底有多大,但我能確定的是,二十輛馬車從頭到尾,都回蕩著我響亮的哭聲。
就這樣馬車行至西城門,城門士兵見這么長的車隊,忙上前問詢身份。
由于時間還太早,所以城門還是緊閉的。
領(lǐng)頭的正是霍爾曼阿達,他一言不發(fā)亮出靈什府的令牌,并且是行軍令牌!
嚇得那城門侍衛(wèi)以為是前線緊急支援,趕忙大開城門放行,
就這樣,二十輛馬車浩浩蕩蕩行駛出了首都布羅市,向著幽蘭郡的方向出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