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葉鼎之忽的沉默下來，不等顧沅開口，就抱拳朝李長生畢恭畢敬行了一禮。

“還請先生帶阿沅離開天啟?！?/p>

他絲毫未提及自己，仿佛早已置身事外，但分明他亦是局中人。

甚至處境，比顧沅更危險。

李長生沒說話，只是捋著長須，好整以暇地斜眼看向顧沅，“這個還是得看她自己的想法。”

但等了半天，顧沅都沒有開口。

顧沅沉默了良久，才問道，“只能這樣嗎？”

“目前來說，只能這樣。”

“那好吧，就這樣吧?！?/p>

“那就先把哥哥送走?！?/p>

很多時候，顧沅都要比看上去要果決，這是李長生早就料到的回答。

“既然如此，那就請葉公子跟我來吧。”

此一去不知何時才能相見，葉鼎之自然沒法說走就走。

他看著顧沅，“可以稍等一下嗎？我還有些話想對阿沅說。”

“可以，你們抓緊時間?！?/p>

李長生帶頭朝外走去，路過百里東君身邊的時候，拉了他一把。

“還愣著干什么呢？走了?！?/p>

百里東君腳步都趔趄了一下，視線還黏在顧沅和葉鼎之之間。

李長生恨鐵不成鋼，喊了一聲“走了”，拂袖而去。

百里東君沒辦法，也只能跟著出去，只是一步三回頭的，總想看看后面有沒有發(fā)生什么。

而直到他回望的最后一眼里，赤紅色的裙角蹁躚如血蝶的蝶翼，他瞧見她被橫抱著，往屋子里走去。

而他站在門口，五指成拳，絲毫不覺嵌入血肉里的痛楚，只有名為嫉妒的火焰在心口攢動，一日比一日囂張、壯大。

“行了，別看了，越看越心煩。”

李長生拉了一下關(guān)門弟子的胳膊，試圖將倔牛似的徒弟拉回來，然而拉是拉回來了，卻是頹唐、失落盡數(shù)堆積在眼底，全然失了往日的意氣風發(fā)。

像是一只被雨淋濕的小狗。

“師父，我哪里不夠好？”

他忽然出聲問道。

李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挺好的，別多想?！?/p>

“那為什么阿沅看上去更喜歡葉鼎之，不喜歡我？”

李長生本就是敷衍兩句，少年人的情情愛愛，對于他一個幾經(jīng)輪回，活了百來年的過來人來說，太過兒戲。

更何況，他尚未曾體會過愛一個人是什么滋味。

“這....你這叫我怎么回答？或許...就是人家相識時間更久，彼此感情更深呢？沒關(guān)系啦，等外出云游四海，你照樣可以跟小丫頭朝夕相處，到時候說不定她就喜歡你了呢?！?/p>

聽上去并不靠譜，但百里東君還真就信了。

他覺得自己跟葉鼎之相比而言，也就是輸在相識的時間上了。

而盡管相識時間不久，阿沅都已經(jīng)愿意為他做那么多，他還有什么不好滿足的呢？

懨懨的小狗一下子又變得歡欣雀躍起來，六月的天氣都沒變得這么快的。

李長生汗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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