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結了一夜，我還是來到這里。透過書房半開的門扉，我看著那個頎長的身影筆直而立。

似乎聽見了我的腳步聲，他驀然抬頭，與我四目相對。冷淡的目光只是一瞬就柔和起來，他無聲的張開唇，這是……

賀丞歌寧……宛。

他還記得我！

心頭的悸動叫我忍不住開口：

我賀丞歌！

他緩緩地笑了：

賀丞歌闊別多年，淑妃娘娘還記得微臣，真是榮幸。

君子端方，也不過如此。

賀丞歌不知娘娘前來所為何事？

我我到底是熙衿名義上的母妃，所以前來看看他的學業(yè)。

許是聽出了我的言外之意，他頓了一頓，壓低了聲音問：

賀丞歌名義上是什么意思？

我熙衿……不是我的孩子。

賀丞歌可他長得與你很像……

賀丞歌話音未落，就微微睜大了眼睛，

賀丞歌你的意思是……

我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我不長這副模樣，是不是就不用入宮了，賀哥哥。

賀丞歌宛兒……

我擦了擦眼角，壓下心中悲意：

我是我失態(tài)了。

賀丞歌看了眼窗外，揚聲道：

賀丞歌淑妃娘娘，六皇子殿下極有天賦，臣為他制定了幾個方案，您可以瞧瞧。

我點了點頭：

我賀學士能得到皇上贊譽，自然是才華無雙，本宮將六皇子交與你培養(yǎng)，自然是放心的。

……

長久的沉默之后，賀丞歌問：

賀丞歌這些年都是如此嗎？

我我剛入宮時想逃跑，他一直不放心，就挑了人在暗中監(jiān)視。

賀丞歌宛兒，早知你過的是這樣的生活，我怎么也不會讓你選秀的。

我我已經(jīng)習慣了。

我只是不能牽累了你。

我只要教好了熙衿，封官拜相也不算什么。

賀丞歌我從不在意這些身外之物，我想要的，這輩子都得不到了。

我能和你說一回話我已死而無憾了，往后我們再別見了吧。

我明白他的意思，才更覺不能牽連到他。若是軒轅拓知道我與他往來，別說賀丞歌，就是賀家的生死也只在翻手之間。

賀丞歌宛兒，每月十五，我在這里等你。

我頓了一頓，隨即毫不猶豫地出了門。

夜里，軒轅拓來了垂露閣。他與我百般纏綿，最終隨口一般道：

皇上6大公主到了出閣的年紀，朕替她相看了左相家的二公子，擇日成婚。

我明白他說話從來都是意有所指，卻尚不知他今日何意，只好斟酌開口：

我這是好事，大公主生母早逝。這些年養(yǎng)在裕嬪膝下，出落地亭亭玉立，配王孫公子也是他們占了便宜去。

皇上6朕也是這個意思，又想到咱們的妤瑜，過兩年也到了出嫁的年紀。她生得那樣好，不知要便宜哪家的小子。

我呼吸一窒，只是道：

我妤瑜才十歲，還不急呢。

皇上6也該相看起來了。

皇上6妤瑜是朕和你嬌寵著長大的，朕想著給她挑一個略年長些的才俊。到底還是年紀大些會疼人，省得年輕氣盛的氣著咱們妤瑜，夫妻和順才叫好事。

我心里想著妤瑜年幼尚不著急，又想到軒轅拓到底是她的生父，不會虧待她去，便應承下來：

我想來皇上看的人自然是好的。

皇上6嗯，睡吧。

軒轅拓滿意地點點頭，我左思右想也不明白為何會有此一說，終是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