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死駒兒的旨意是左詡親自下的。原是顧念著好歹是一條人命,便也由著她自生自滅罷了,但沒想到駒兒會對我下手。
或許是受皇后指使,她趁著眾人準(zhǔn)備太后壽宴之時,溜進(jìn)了漪蘭殿,在我素日愛喝的冰糖飲中下了毒。
還是來請平安脈的容公子看出了不對,幾經(jīng)查驗后發(fā)現(xiàn)里面被下了足量的妒芳容。這是一種能毀去女子容顏的毒藥,但駒兒沒有這樣的財力,也沒有這樣的金錢去做此事,所以左詡與我都心知肚明,此事八成與鳳儀宮那位有關(guān)。
一得知這消息左詡便趕了過來,拉住我的手不放:
皇上20阿然,是朕的疏忽,是朕……
他垂下眼簾,看起來十分落寞。我知道,他很內(nèi)疚,因為皇后身后的公孫家,他堪堪登基,羽翼不豐,尚不能做出壯士斷腕的決定,才導(dǎo)致我遭受一而再再而三的冷鋒。
但我不怪他,在我最難過的時候,是他拉了我一把,我怎么可能怪他?
我該怪害我的、欺辱我的人,而不是一直站在我身邊的左詡,我的丈夫。
我輕輕地環(huán)住他,低低開口:
我這不是你的錯。
我三郎,別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陪著你,無論……
我閉上眼睛,唇角微勾,
我地老天荒。
我誰都不能將我從你身邊奪走。
他攬住我的腰,將我抱緊。我能感受到他的心跳與體溫,此時此刻,什么情話都太過多余。
過了許久,左詡松開了我,聲音一如往常:
皇上20雖然不能動她,但駒兒……
提到駒兒的名字,他嫌惡地蹙眉,好似連提起都覺得污穢。
皇上20便杖殺吧。
這樣的結(jié)局在意料之中,我緊緊貼在他懷里,不愿起身。
我三郎,再過幾個月,這孩子便要出世了。
他表情溫柔了些,輕輕覆上我的小腹:
皇上20朕已經(jīng)想好了名字,若是公主,便喚婼雪,皇子,喚作陵琮。
我婼雪是因為在冬天有孕,琮……
琮的意思不言而喻,他想要立我們的孩子為太子。
我眼眶發(fā)熱,聲音哽咽:
我三郎,我何德何能……
左詡的指腹摸去我眼角的淚珠,眉頭蹙起來:
皇上20本想叫你高興,怎么卻哭了?
我撲進(jìn)他懷里,緊緊摟住他:
我三郎,臣妾此生,有三郎,足矣。
……
可惜駒兒到底沒有死。
她得知我沒中毒,便哭到了太后跟前。沒有人想得到,只是那樣一次,她便有了身孕。
皇嗣尊貴,何況左詡膝下尚無子嗣,太后又很盼著享受天倫,便下旨保住了駒兒的命。
左詡來到漪蘭殿的時候已經(jīng)半醉,我很能明白他的心情。扳不倒皇后一家,就連一個宮女都不能如愿處置,他心里憋屈。
我三郎,喝完醒酒湯,好好歇一歇。
酒醉易冷,我將薄毯蓋在他身上,手掌拍打他的后背,輕柔開口,
我相信臣妾,一時的忍耐是為了長久的掌控。厚積而薄發(fā),不用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