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賀丞歌那日是個頂好的晴天，他站在陽光下，白袍翩翩，眸中的堅毅不變。他好像是太陽，而我已深陷泥淖，他抬起頭，對上我的雙眸，我遙遙行了一禮，喚他：

我賀大人。

賀丞歌靠近了幾分，唇緊緊抿起，瞧來竟有些冷意：

賀丞歌瀅妃娘娘。

我勉兒年紀尚小，要勞大人操心了。

他眉頭蹙得更緊，口中卻說著：

賀丞歌有些關于小皇子的事要同娘娘商量。

我看向身后的宮人，命她們站在原地，只身隨他入了重華宮后院。

賀丞歌他待你不好。

不是問句，是篤定的陳述。

我心里一個咯噔，卻只是垂下眼簾，勾起一個淺笑：

我本宮聽不懂大人說的話。

他似乎氣急了，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復著呼吸，又轉回來瞪著我：

賀丞歌上官玉，別拿那套官腔來對付我！

我眨了眨眼睛，好像很久沒人敢這么對我說話了。這樣直白的憤怒還有心疼，實在是久違。

我賀哥哥。

他愣了愣，撫上我的臉頰，眼底滿是痛楚：

賀丞歌跟我走。

我不！

眼眶發(fā)脹，我仰頭不愿讓淚水流下：

我我要報仇，我不能走。

他幾乎一霎那便明白了我的心思，捏住我的指節(jié)微微泛白：

賀丞歌小玉……

我賀哥哥，我不想把你卷進來，你……你便當今日沒見過我，離開這里，永遠別回來。

我抓住他的雙臂，幾乎站立不住，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楚。

賀丞歌沒事了，小玉，我來了，別怕。

他輕拍我的后背，語氣溫柔地像在哄小孩兒。我竭力哭了一場，這會兒倒覺得不好意思起來。

我我……

賀丞歌眉眼彎彎，溫柔優(yōu)雅：

賀丞歌在我面前，不必想那么多。

他坐到桌前，為我斟了一盞熱茶，又尋了帕子給我捂眼睛。

賀丞歌說說你的打算。

我將先前的想法一一與他說明。成為寵妃、撫養(yǎng)幼子、再拖垮他的身子……

聽完這些，他搖了搖頭，手指在茶杯邊緣捻過：

賀丞歌還不夠。

賀丞歌如今后宮唯有小皇子一個子嗣，大家便全都盯著他。除此之外，小皇子必得被立為儲君，才能名正言順，前朝也得有多數(shù)人支持才行。

我如今我要做的便是讓他綿延子嗣，讓勉兒被立為太子，還有拉攏大臣。

我嘆了口氣，趴在桌上：

我綿延子嗣順其自然便是，若是勉兒在一眾人中脫穎而出自然可立為儲君，至于拉攏大臣……

上官家倒臺，不落井下石已屬良善，真要找出些支持者實在是過于難了。

賀丞歌撫平我的眉心：

賀丞歌眼前便有可以幫忙的人，哪有這么為難？

我咬了咬唇，呆呆地看著他：

我我、我……賀哥哥若是愿意，我自然開心。只是……你要當心，什么都沒有你的安危重要。

賀丞歌看了我一眼，意有所指：

賀丞歌自然，我如今有了要珍視的人，不會輕易離開。

賀丞歌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