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到皓雪居我仍心有余悸,即便是害死了皇后,也不過被貶為淑妃。言氏一門尊貴無比,到如今我才清楚地認識到這一點。
那德妃呢?她在宮中積威已久,料想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晉升。她那樣精明的人,肯定看出了我在此事中充當?shù)慕巧?,往后我在這深宮才叫步步驚心。
御花園。
我你近來好不好?她有沒有拿你撒氣?
鶯春搖了搖頭,抓住我的手:
宮女奴婢不會有事的,倒是娘娘,您才是要當心。
我略略點頭,又交流了些將來的籌謀,正打算離去之時,忽然瞧見一個昳麗的身影,我緊緊拉住鶯春,同她躲進假山。
一個低沉的男音響起:
官員那事與你無關(guān),不必過于憂心。
隨即是一個女音:
妃嬪可是那藥畢竟是從我……
那男音沉下幾分:
官員公主,你只需記得此事已有定論。
妃嬪阿瀾,我實在害怕。
一陣衣物的窸窣聲響起,兩人的身影疊在一起,那男人拭去女子的淚,溫柔安撫:
官員放心,臣永遠在您身后。
我牢牢捂住嘴,直到那兩個人離開御花園,鶯春輕聲喚我,我才意識到自己冷汗涔涔。
我看得清楚,那個女子是耶律素苓,那個男人……我去圣宸宮時見過,是皇帝的近臣。
腦中一直缺少的線索忽然清晰了,那份秘藥的來源在這。
定是德妃撞見了這二人的丑事,以此要挾得到那藥,栽贓言氏。
宮女娘娘要按捺得住,如今德妃勢重,眼看著便要成為中宮,您千萬不可與她起了沖突。
鶯春的提醒讓我從萬千思緒中抽身,我微微頷首,囑咐她珍重自身,隨即回到寢宮。
建昭八年,德妃沈氏被立為皇后,我因著撫育琤兒的功勞,亦被晉為妃,居昭鸞殿。
沈氏入主中宮后不久,便自請照顧先皇后之子琮,帝允。
我琮兒當真被沈氏要去撫養(yǎng)了?
我攥緊手心的帕子,蹙起眉頭。翎秋跟在我身邊多年,有些事情也心中有數(shù),她手上烹茶動作不停,只是略微掀起眼皮:
宮女娘娘不必憂心,這么多雙眼睛盯著,二皇子絕不會出事的。
德妃佛口蛇心,琮兒和琤兒一般大,我又與寧則皇后到底有舊誼,她唯一的血脈我不愿為人損害。
我接過茶盞嘆了口氣:
我日后便常常去看琮兒吧。
我沒想過沈氏蛇蝎至此,她用那么多年下一盤棋,演一場手足相殘的好戲,而她自己卻端坐高臺,澄白純潔。
鳳儀宮。
宮女二皇子真可憐,他待月妃娘娘真心,哪知道人家只是在利用他而已。
小小的人兒還滿臉稚氣,但一身華麗的服飾已揭示了他身份的不同。
皇子你們在說什么?
稚嫩的嗓音響起,不僅是單純的疑惑,也蘊含了不滿。
幾個宮女畏畏縮縮不敢作答,這反而引起了小人的好奇:
皇子說吧,本殿恕你們無罪。
宮女其實……當年寧則皇后其實是月妃娘娘所害……
幾人將事實黑白顛倒,小人聽得將信將疑。那宮女又補充一句:
宮女言淑妃一直被困在長生殿,殿下若是真想知道,大可以去問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