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婳,你為朕誕下了兩個皇子,想要什么賞賜?”
我看向搖籃里睡得安慰的二皇子,垂眸輕笑:“陛下賜予臣妾兩個這么可愛的孩子,臣妾已經知足了?!?/p>
君瀾昭睫毛一顫,笑意更深。
他握住我的手,輕輕摩挲:“你性子沉穩(wěn)了許多,如今不爭不搶的,頗有幾分出世的飄逸?!?/p>
“只是你想不到什么獎勵,朕卻替你想好了?!?/p>
“芳妃魏氏,柔則溫順,綿延子嗣有功,晉為淑妃。賜錦緞二十匹,珠寶頭面十副,如何?”
我愣在原地,直直盯著他,說不出一句話。
“怎么?高興傻了?”
君瀾昭伸出手,撫上我的面頰,我這才回過神,順勢靠在他懷里,嗓音帶著一絲哭腔:“陛下待臣妾這樣好,臣妾不知該如何報答了……”
“朕是想你開心的,怎么反倒惹你哭了?”
他一時有些無措,又不敢推開我,只好一下又一下輕拍我的脊背。
“臣妾只是太高興……”
……
“娘娘累著了吧?陛下已經走遠了?!?/p>
阿青遞過來一張帕子,我仰起頭,她便將熱騰騰的帕子蓋在我臉上。
“奴婢伺候娘娘洗漱?!?/p>
“阿青……”
我轉了轉頭,仍舊閉著眼睛,囈語般喚她的名字。
“奴婢在?!?/p>
“手也洗洗,一想到方才說的那些話我便覺得惡心?!?/p>
“娘娘尚在坐月子,不要為無關的人影響自己?!?/p>
她小臉微蹙,一副為我擔憂的模樣,我不由笑出了聲:“你說得對?!?/p>
……
“不就是今日請安晚到了些,她憑什么降我位份?”
湫嬈揉著眼睛,哭得像是一只可憐的小兔子。
錦書姐姐拿著帕子為她拭淚:“乖湫嬈,別哭了?;屎筇姹菹掳ち艘坏叮菹聦λ欣?,所以才放任她?!?/p>
“我可是聽說,太后近來對她很不滿,你放心好了,她沒有幾天好日子了。”
我摸了摸湫嬈的腦袋,
“你前幾日不是研究出了新發(fā)髻嗎?也給姐姐看一看好不好?”
“二姐……”湫嬈眼里含了一包淚,語氣軟綿綿的,“你不生我氣了?”
“我怎會同自己的妹妹置氣?”
“二姐最好了,我來幫二姐編發(fā)!”
湫嬈咧開嘴,笑的像一朵太陽花。
漪蘭殿。
阿青手里拿著束腰和枕頭,眼神幽幽地望向我:“娘娘當真決定了嗎?”
“我魏家女兒不能平白受辱?!?/p>
接過那軟綿綿的物什,我咬了咬牙,隨即綁在了腰上:“阿青,去喚容公子來?!?/p>
白衣男子緩緩靠近,搭上了我的脈搏:“娘娘近來憂思過度,氣血有些凝滯,不利于身體安康?!?/p>
“我是有喜了?!?/p>
容予平靜的面容上閃過幾分錯愕:“什么?”
我篤定地盯著他黑漆漆的瞳仁:“我害喜害得厲害,所以才請公子過來,我又要為天朝添香火了。”
“你并未……”他薄唇顫了顫,隨即垂下頭顱,片刻后從胸腔里發(fā)出一道低沉的聲音,“娘娘說的是?!?/p>
我揚起嘴角,露出端莊的微笑:“阿青,去告訴陛下,本宮有喜了。”
阿青點了點頭,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后領命而去。
屋里只剩下我和容予。
“有人要害你?”
他的話帶著顫音,含有幾分自我欺騙的意味。
我搖頭。
“那……是為了爭寵?”
他的面容一瞬間變得凄苦,像是在惋惜那個明媚善良的女子在風云詭譎里變得面目猙獰。
我避開他的注視,那并無實質的目光卻實實在在灼痛了我。
“不要再問,容予,我永遠感激你?!?/p>
我的計劃終究沒有成行。
湫嬈永遠停在了二十一歲。
一碗甜湯葬送了她的性命。
兇手是默默無聞的景常在,我甚至連這個人的名字和面容都記不明晰。
看見她的時候,她已經被打成了肉泥。
君瀾昭大抵也是愧疚的,所以才會下令將那個女人活活打死。
九九八十一棍。
血流了一地,骨肉都黏合在一起,空氣中滿是刺鼻的腥氣。
滿目紅光。
那又如何?湫嬈……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