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補課時，阮綿和謝淵重復了陳又凝的話，并說了自己那朦朧的領悟。

　　從前她的確不怎么相信精神這一回事，但是現在，她似乎開始相信了。

　　謝淵笑道：“這是黑格爾的正反合理論，與禪宗的看山是山有相似之處?！?/p>

　　“所謂正，也就是看山是山，其實是第一階層，最簡單的認識。人們在剛接觸一個事物的時候，因為完全不了解，所以會完全相信別人對它的描述?！?/p>

　　見阮綿已經拿出便簽本開始記內容，謝淵不由笑了笑：“而反，看山不是山，是說隨著人們認識開始深入，開始發(fā)現事實與記錄的不同，從而對以前的認識產生懷疑。但是這一階段的懷疑，很有可能陷入極端的處境，一概抹殺從前的論斷。”

　　“直到第三階段——合，看山還是山的階段，人們開始意識到，從前的認識并非完全是錯的，于是開始辯證思考，不再非此即彼。而第三個階段，也并不意味著此時的認識就是完美無缺的，你依然可以在第三階段的基礎上繼續(xù)進行正反合的循環(huán)，讓自己的認識進一步加深，變得更加精密?！?/p>

　　阮綿微微點頭，起身離開。

　　謝淵有些惆悵地捧著臉，這孩子怎么每次都是用完就丟呢。

　　“羊羊?！彼凶∪罹d，“你最近是不是在調查什么？”

　　阮綿回過頭，眨了眨眼。

　　“我沒有阻止你的意思?！敝x淵向后一靠，倚在椅背上，“只是有些事情，說不定交給專業(yè)人員來會更好?！?/p>

　　“專業(yè)人員是指？”

　　“警察?！敝x淵直截了當地說，“當然，如果現階段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訴警察的話，你自己也要受罰的，所以……介不介意我?guī)湍阋粋€忙？”

　　阮綿思索片刻，點了點頭：“但是有關宋月妍的事情，我還是要繼續(xù)查下去的?！?/p>

　　“那當然，畢竟目前還沒有證據能證明她和這件事情有關，你可以繼續(xù)監(jiān)視?！?/p>

　　阮綿得到許可，離開了辦公室。

　　她并不好奇謝淵是怎么怎么知道這件事的，這個人神通廣大，她一早就曉得了。

　　而謝淵則窩在椅子里，懶洋洋地給陶嵐發(fā)了條消息：“讓阿薩盯住宋月妍，我總覺得這個女孩子不簡單?！?/p>

　　“我覺得完全是您先入為主的濾鏡。”陶嵐一邊照辦，一邊還忍不住頂嘴。

　　宋月妍雖然看著確實有點兒壞心眼，但是真的有到殺人的地步嗎？那犯法呀！

　　一個錦衣玉食的小姑娘，干嘛要做這種事情臟了自己的手呢？

　　他覺得還是那幾個混混隨口攀咬的，因為根據調查，他們也有過很多次騷擾宋月妍的記錄。

　　陶嵐并不知道那幾人供出宋月妍時的處境，但謝淵知道，在那種極端恐懼的情形下，這幾個心理素質極差的混混，是不可能隨口攀咬的，就算宋月妍沒想到丁靈會自殺，也一樣擺脫不到蓄意毀人清白的嫌疑。

　　最關鍵的是，丁靈很有可能不是個例。

　　阮綿之前不就被造謠了嗎，不是這孩子隨身帶著噴霧的話，可能謠言就不只是謠言了。

　　除此之外……謝淵望著手里的學生檔案。

　　湯如錦，舞蹈班的尖子生，這個學期忽然就休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