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又凝見阮綿一派天真,不由勾起嘴角:“外婆當(dāng)然不擔(dān)心,綿綿回來了,以后外婆只要守著你就夠了。”
“還有外公和舅舅舅媽,還有表哥?!比罹d認真地糾正她,“他們從前也和外婆一樣悲傷,但是從今往后就不用難過了?!?/p>
她正想說我會一直陪著你們,忽然又想到自己還是要回基地去的,一時就有些糾結(jié)。
基地的保密級別太高,她回去之后想要再回來可就很困難了,現(xiàn)在又不能和外公外婆爺爺奶奶說清楚,這讓她著實為難。
陳又凝絕想不到她這個才十幾歲的外孫女會參與到那種級別的項目之中,見她擰起眉頭,還以為她擔(dān)心接下來和親人們相處不好,笑說道:“綿綿不用擔(dān)心,確實從前大家都過得很不開心,但那不是因為你,相反,正是因為失去了你,大家才會不開心。從今往后,大家都會開開心心一起生活的?!?/p>
“希望是這樣?!比罹d有點困了,把助講機放在床頭柜上,見陳又凝沒有睡的意思,不由奇怪地看著她。
“綿綿先睡,我想再看一會兒?!标愑帜Φ?,眼睛里滿是溫柔。
阮綿不知道她想看什么,但還是乖乖先睡了。陳又凝望著她平靜的睡顏,半晌卻忽然落下淚來。
“霜霜,你看到了嗎,她回來了……”陳又凝幫阮綿整理著被角,嘴里喃喃自語。
她女兒的女兒,骨血的骨血,終于真正地回到她身邊。
這種復(fù)雜的情感讓她想起之前參演改編的《巴黎圣母院》時,她所唱的那個隱修女。
因為同樣失去了女兒,所以她能對那位隱修女的哀戚感同身受,媒體也就著她喪女那一點大做文章,為此陸礪鋒非常惱火,威脅了好幾家公司,將那些通稿又壓了下去。
陳又凝并不在意別人怎么說她,但是她自己心里清楚,她雖然演出了隱修女的痛苦,卻演不出她的喜悅來。因為隱修女畢竟重新見到了自己的女兒,那么漂亮的天使一樣的女兒,失而復(fù)得的喜悅足以讓她原諒?fù)蹬畠旱馁\,足以讓她變得溫柔又勇猛,既原諒世界又與世界為敵。
可是她自己的女兒卻回不來了,霜霜去了她永去不到的地方,今生今世,再也見不著那個狠心的孩子了。
唯一可以高興的是,霜霜畢竟還顧念她這個母親,終究把自己的女兒送回來了。
她的側(cè)臉和霜霜那么像,她歪七扭八的睡姿也和霜霜那么像,有一瞬間,陳又凝真的覺得自己又回到
霜霜和她躺在一起,和她學(xué)唱歌,學(xué)會了就心滿意足地睡過去。
那個時候的霜霜還要小,才十二三歲,剛剛上初中的年紀。那時候一天一天的日子都很有存在感,她把每一天都過得很滿足。她那時候絕對想不到,那么無憂無慮的霜霜,將來要承受這么多苦難。
陳又凝嘆息一聲,看向阮綿。
也許綿綿就是那些苦難的意義呢,霜霜她所承受的那些苦難,都是為了讓綿綿好好活著。
也許是這樣吧。
陳又凝將額頭碰在阮綿的額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