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在羨園的側(cè)門時,已是晌午時分。姨娘照舊將水灰色的帷幔帶上,走過蜿蜒曲折的長廊,裊裊地走進(jìn)了清蔭居。
下午姨娘坐在臨窗的羅漢塌上繡花,窗前一株海棠,枝葉婆娑,一簇一簇的花朵垂在枝頭。
風(fēng)一吹,在窗前的空地上投下跳動的光影,獅子狗見滿地的光斑,興奮地追著光斑狂吠。
姨娘被唬了一跳,朝西廂叫道:
姨娘慧芝,快把這獅子狗抱走。
彩紅聽到姨娘的叫聲,走了出來說:
彩紅芝小姐去大奶奶院里了,說是今兒不回來用晚飯了。
姨娘聽了之后,皺了皺眉,大爺今日應(yīng)該要同大奶奶一起用晚飯的,慧芝豈不是要討人嫌,不過如果能給大奶奶添上些堵,姨娘自然是樂見其成的。
慧芝用了午飯后,在西廂小憩了會,便去找她大嫂子學(xué)認(rèn)字了。
她大嫂子虞夢薇如今獨自住在一處名叫石林小院的院子,這院子雖然叫小院,卻一點不小,實在算的上羨園內(nèi)的園中園。
石林小院是大爺和大奶奶新婚的住處,不過大爺?shù)购苌倭羲?,一則是他平日里時常出門采買,常常十天半個月不回家,二則他在前院有書房,有時候合香太晚了,前后院的大門下鑰了,他懶得叫婆子開門,便在書房歇下了。
推開石林小院的院門,便是一處寬敞的院子,青石板的鋪地,兩邊種了桂花玉蘭,取金玉滿堂的寓意,第一進(jìn)是個五開間的大廳,平日大奶奶虞夢薇管家理事待客都在此處。
穿過大廳往后是一處庭院,方寸之間,疊石挖池,一條石板橋架在水池上,橋另一側(cè)是一處平臺,平臺上擺了一組石桌椅,貼著平臺的是一座兩層小樓,這處便是大奶奶起居生活的地方。
這座小樓名叫綺翠樓,因著站在小樓二層往前往后,都能看到一片綺麗的風(fēng)光。
小樓的后院是一處占地一畝的小園林,石林小院便得名于此,小園林里湖石林立,仿自然山水的形態(tài),輔以水池溪流,在觀景處點綴了幾處亭臺水榭。
人置身于石林小院中,耳邊聽得淙淙流水,卻見不到流水蹤跡,仿佛身處迷宮。
更有甚者,有時兩人明明相距不遠(yuǎn),能聽到彼此的身影,但必須得繞一大圈才能走到一起。
慧芝到石林小院的時候,她大嫂子正坐在大廳的交椅上,一副頭疼的樣子,跟家里的管事議事。
見慧芝進(jìn)來,穿著一身豆綠色的襦裙,站在庭院里,嫩生生的模樣像把水靈靈的小蔥一般,臉上不由得旋出了一個笑容,跟管事們說:
大嫂子虞夢薇太太過幾日的壽宴就按今日商定的辦吧,該發(fā)的帖子務(wù)必要送到,城西三慶班孫老板要提前定,他戲好,太太最愛聽他的戲。
說完朝慧芝招招手,笑容可鞠地對她說:
大嫂子虞夢薇今日怎么才來?
慧芝應(yīng)道:
慧芝早上姨娘帶我去鋪子上買香膏子去了。
虞夢薇皺了皺眉頭,說:
大嫂子虞夢薇讓鋪子上的小廝送進(jìn)府里好了,這么熱的天,姨娘也不嫌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