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少年飛身一躍,落在竹筏上,大大咧咧地坐下。
他一邊啃梨,一邊口齒不清地嘟囔:“好歹是個魔尊,住處卻捯飭得跟荒郊野外似的,說出去多跌份?!?/p>
“有的吃還堵不住你的嘴?!鼻謇涞穆曊{(diào)帶著幾分未褪的倦懶。
清和慢吞吞地坐起身,搭在臉上的手移開,動作間不經(jīng)意抖落掉覆了一層的雪色花瓣,露出那張柔美卻冷淡的臉。
“你不跟在姬蘅身邊,反來找我做什么?”
“咳——”
提到心上人,燕池悟變得扭捏起來,“喜歡一個人,也不一定要死纏爛打。”
清和別過眼,不忍直視。
“這可不像你的風格。”
燕池悟這直來直去的性子,追求人的手段還真就一個死纏爛打可以形容。
唯一值得稱道的也就真誠二字。
現(xiàn)在卻說出這樣的話,難不成是轉(zhuǎn)了性?
清和看他的眼神有幾分狐疑。
燕池悟自覺心虛,眼神游移不定。
“那什么,老子今天來是想請魔尊幫個忙?!?/p>
清和撈過一旁的酒壺,目光示意他接著往下說。
“你知道東華帝君吧?”
清和飲酒的動作一頓,眸光微閃,嘴里含著酒唔了一聲。
燕池悟向她講明來龍去脈,歸根到底還是因為姬蘅。
“聽聞秋水毒乃萬種毒素匯聚而成,按你所說,這毒素在姬蘅體內(nèi)潛伏已有數(shù)百年,想要完全祛除,恐怕得費些功夫。”
“你真有法子治好姬蘅?”燕池悟驚喜若狂。
“你總得把病人帶來,讓我看看情況,才知道能不能治?!?/p>
燕池悟努力平復激動的心緒,面露難色。
“可是,姬蘅如今......在太晨宮啊......”
他滿眼期冀:“魔尊,要不......”
清和看著他,目光平和,沉吟良久,問了一句。
“燕池悟,你從何處得知,我會醫(yī)術(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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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說,她不愿來?”
一身紫衣的銀發(fā)男子坐在蓮池邊垂釣,他單手撐著腦袋,神情散漫,靜靜聽著身旁人說完,緩緩問道。
說是問,其實更像是自語,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守在身后的司命旁聽了全部經(jīng)過,又見帝君如此情狀,心下了然,不由暗中嘆氣。
燕池悟走后,東華不再裝樣,將手中釣竿丟在一旁,眸色微沉。
“你說,她是真的有事脫不開身,還是...單純不愿見我?”
司命哪里敢答,恨不得立刻消失。
“罷了,”東華輕飄飄地看他一眼,拂袖起身,慢悠悠地說道,“與其問你,還不如去問當事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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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尖銳疼痛將清和從沉睡中喚醒,她雙眉輕蹙,抓起酒壺飲了一口,緩緩平復著體內(nèi)綿密不絕的痛楚。
‘安靜!’
密語傳音后,那道殘魂仿佛被威懾到,漸漸歸于平靜。
清和知道,這只是暫時的。
她靠著身后樹干,借力起身,心道最近昏睡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了。
原本環(huán)繞著古樹的細小星芒不知怎的,有幾個跑進了結(jié)界,朝著清和的身邊靠近,柔和的光點撫慰一樣輕蹭著她略顯蒼白的臉。
清和嘴角微勾,伸手將它們攏在掌心,“我送你們出去?!?/p>
零星幾個光點閃爍著細弱輝芒,似在回應。
她不知道,結(jié)界之外,銀發(fā)紫衣的男人此刻正仰望著古樹。
恰逢清和出來,一抬眼,與他的目光撞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