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踹男主大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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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秋正被這直截了當(dāng)?shù)淖黠L(fēng)震得說不出話,只見漠北君轉(zhuǎn)身就走
完成了任務(wù)就走這nc當(dāng)?shù)谜娴膹氐赘纱?,毫不拖泥帶水從黑暗中來,也從黑暗中去。來的莫名其妙,去的也莫名其妙。不過他本來就是個莫名其妙的角色,哪里洛冰河需要,他就會毫無邏輯地出現(xiàn)在哪里,所以這么安排,也不算牽強(qiáng)。
牽強(qiáng)的,只有沈清秋接下來要面臨的,極其重要的一關(guān)。
經(jīng)歷一場惡戰(zhàn)、半跪在一片殘垣中的洛冰河此刻看起來雙目茫然,卻像隨時會撕碎一切。想象一下,他現(xiàn)在腦袋里,就像是沉寂多年的十二座火山同時噴發(fā),血管里流的都是巖漿。光是想想都痛,連沈清秋也似乎跟著有點痛起來。
系統(tǒng)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尖銳提示:
警告關(guān)鍵性任務(wù):無間深淵與無盡仇恨,正式開啟如無法完成,主角爽度20000
等一下。
前天我跟你確認(rèn)的時候不還說是10000嗎
這才過了幾天就翻了一倍啦
系統(tǒng)你媽炸了凸
沈清秋自己的傷還沒好,顫顫巍巍走到仍處于半發(fā)狂狀態(tài)的洛冰河身邊,啪啪啪幾巴掌打上他后背,把幾道殘留的靈力拍進(jìn)他身體里。
你以為這么簡單就會起作用嗎
洛冰河非但沒清醒過來,他體內(nèi)的魔氣反而反彈出來,當(dāng)場逼得沈清秋忍了良久的一口血噴了出來。
直到這時,洛冰河才稍稍清醒了些。
師尊在他面前
血受傷了
他慢慢從混沌狀態(tài)中抽離,能勉強(qiáng)拼奏出一些模糊的字句。那張熟悉的臉也逐漸清晰起來。
沈清秋看他終于目光清明了一些,抹了抹嘴邊的血。
他語氣平和道:“醒了”
頓了頓,又說道:“醒了的話,我們就可以好好談?wù)劻??!?/p>
沈清秋道:“洛冰河,你實話實說,你究竟修習(xí)魔族邪術(shù)多久了”
這句話一出來,洛冰河仿佛從窒息的高空,猛地墜入徹骨寒潭,想不清醒都沒辦法了。
他看著沈清秋那張冷若冰霜的臉,一顆心直墜下去。
以往沈清秋總會叫他冰河,而不會直接叫名字。
他低聲道:“師尊,弟子可以解釋。”
洛冰河雖然還是個少年,可從來都鎮(zhèn)定從容、少年老成的時候多,這時居然能見到他臉上浮現(xiàn)慌亂的神色,像急著解釋,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堂堂男主,淪落至此,沈清秋簡直看不下去,心中不忍,搶著開口呵斥道:“住口“
話音剛落,他自己都覺得沒把握好,過于嚴(yán)厲了。洛冰河也似乎被他嚇到了,像個被打了一巴掌的孩子,懵懵懂懂,漆黑的眼睛就那么愣愣看著他,果然聽話地住口了。
沈清秋狠不下心直視他的眼神,干巴巴念著臺詞:”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兩年前?!?/p>
沈清秋沉默不語。他在想這孩子有問必答,如此誠實,真是被嚇壞了。卻不知道,洛冰河自動把他的沉默腦補為“很好。你這孽徒,居然瞞我這么久”
沈清秋輕聲道:“兩年,怪不得能突飛猛進(jìn)到這種程度,洛冰河你,不愧為洛冰河,果然天賦異稟。”
其實,這句真的是純粹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慨,本來嘛,作為男主,他的確是天賦異稟沒錯若硬要說有什么意味,那就是羨慕加一丁點點嫉妒的意味。
可在洛冰河聽來,意義卻截然不同。
他一下子跪倒在沈清秋面前。
沈清秋心內(nèi)嚇cry。臥槽第一天見你你就要跪我怎么到今天你還要跪我男兒膝下有黃金,男主一跪沒了命,老夫真的承受不起他袖子一揮,喝道:“別跪我”
洛冰河被他袖中罡風(fēng)逼退數(shù)步,越發(fā)六神無主。
自己連對師尊下跪請求原諒的資格也沒有了嗎
他喃喃道,“可是師尊你說過,人分好歹,魔也分善惡。”
我說過嗎沈清秋認(rèn)真想了想。
好像他真的這么說過
現(xiàn)在翻臉不承認(rèn),會不會有些太不要臉了啊
“你不是普通魔族。”沈清秋語氣平板地敘述道:“你是上古天魔。這一支在人界造就過無數(shù)殺戮的族系,一切罪孽都由它們所起,無論如何,也不能和別的魔族相提并論?!?/p>
親耳聽到沈清秋這么說出來,打碎希望,洛冰河的眼眶紅了。
他顫聲道:“可你說過的?!?/p>
我說過的話多著呢。我當(dāng)初還把說要閹了沈清秋的高亮紅字刷了幾百層樓呢
一點也不好笑。
一向很善于心內(nèi)吐槽自我調(diào)節(jié)的沈清秋現(xiàn)在卻怎么也輕松不起來。
他只能再次用那個理由給自己洗腦:洛冰河現(xiàn)在所受的苦楚折磨,都是他日后踏于萬人之上所必須經(jīng)歷的。
沈清秋猛地抬頭,捏了個劍訣,將修雅劍召回,倒提在手中。
他握著劍的手微微發(fā)顫,細(xì)微的經(jīng)脈浮現(xiàn),隱隱用力。洛冰河不可置信道:“師尊,你當(dāng)真要殺我”
沈清秋目光直勾勾穿過了他的身影:“我不想殺你。”
在洛冰河記憶中,從未見過沈清秋用如此冷漠決絕的表情對著自己。哪怕是當(dāng)初剛?cè)肷n穹山派,不怎么受師尊待見的時候,他看自己的眼神也絕沒有這么空洞,仿佛視若無物。
他覺得沈清秋居高臨下俯視自己的眼神,和他以往看那些十惡不赦的魔物沒有區(qū)別,不帶一絲溫度。
沈清秋道:“只是,剛才那人說的不錯。人界并非你所能長留之地。你該回到屬于你的地方去。”
他走一步,洛冰河退一步,逼著兩人退到了無間深淵之前。
一回頭,就能看見騰騰的魔氣在那道溝壑中翻滾不息,萬靈哀嚎,朝上方人界的裂縫伸出千雙畸形的手臂,渴求新鮮的血肉。更深的地方,被不祥的黑霧和猩紅的詭光遮擋。
沈清秋修雅劍斜指深淵之下,道:“你是自己下去,還是要我動手”
其實他很自私地希望洛冰河能自己下去。雖然這樣對他而言太過殘酷,可總好過被沈清秋親手打下去。
可洛冰河依舊不死心。
他怎么也沒法相信,對自己那么好的師尊,真的會把他推下去。
就算修雅劍刺中了他的胸膛,他也還是抱著最后一絲希望。
沈清秋沒想刺中他的。真的。他只是想揮揮劍嚇嚇?biāo)?,洛冰河為了躲開,往后一退,自然就掉下去了??伤麤]料到洛冰河就那么沉默地站在那里,正面受了這一劍。
死了。本來只是踹下去,現(xiàn)在又多了一劍之仇
洛冰河反手握住劍鋒,但沒用力,只是輕輕握住,就是說沈清秋如果想用力,修雅劍就可以繼續(xù)刺進(jìn)去,直到穿透他的胸膛。
洛冰河喉嚨輕輕顫動,一言不發(fā)。明明劍尖還沒刺中心臟,沈清秋卻仿佛感受到那陣跳動從劍身波及到手背,整條手臂,直到他自己的心臟。
沈清秋猛地拔劍抽回。
因為他的動作,洛冰河身形晃了晃,很快就穩(wěn)住了。見沈清秋沒有痛下殺手,他原本黯淡下來的眼睛隱隱又有亮光閃現(xiàn),就像焚燒過后灰燼中垂死掙扎的星火。
而沈清秋接下來,就要用最后一擊,把他眼里這最后一絲余光生生掐滅。
他知道洛冰河絕對不會反擊。
他更知道,他恐怕永遠(yuǎn)都要忘不了洛冰河下墜時絕望的眼神了。
一掌拍落
等到蒼穹山派、幻花宮、天一觀等清理完魔物的掌門及修士們趕到現(xiàn)場時,無間深淵撕裂處的空間早已閉合。
沈清秋已經(jīng)把暈倒在地所有人的傷口都處理穩(wěn)妥了除了裝暈死的尚清華。他自己一身的傷卻沒怎么理會,衣衫上血跡斑斑,面無表情,臉色蒼白,看起來著實狼狽。岳清源上前探他脈相,眉頭直皺,責(zé)備數(shù)句,讓專業(yè)的木清芳過來察看。各派在地上橫七豎八的人里各找自家,認(rèn)領(lǐng)然后抬走,進(jìn)一步救治。
柳清歌忽然發(fā)覺少了一人,問道:“你那徒弟呢”
沈清秋沒有回答,撿起地上斷為數(shù)截的一把長劍碎片。
清靜峰的弟子們匆匆趕到,為首的明帆眼尖,看了把那劍,支支吾吾道:“師尊,那把劍不是”
當(dāng)初,他對這把萬劍峰上的正陽劍可是心心念念,想了多少年,被洛冰河拔出后嫉妒得燒心燒肝,詛咒了無數(shù)個夜晚輾轉(zhuǎn)反側(cè),自然不會認(rèn)錯。
寧嬰嬰忽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師尊你你別嚇我。這是不是是不是阿洛的正陽”
四下陣陣私語:“正陽劍”“說的是沈峰主愛徒洛冰河”“劍在人在,這劍都斷了,人呢”“不會也咳咳?!?/p>
有人嘆道:“果真如此,那也太可惜了,洛少俠這一路下來,都已經(jīng)是仙盟金榜上的頭位了。”“天妒英才,天妒英才”
這些人中,嘆惋有之,驚詫有之,悲從中來有之,幸災(zāi)樂禍有之。
寧嬰嬰當(dāng)場原地大哭起來。
明帆雖然討厭洛冰河,但也從沒想過真的要他去死,況且想到師尊后來那么疼他,現(xiàn)在這臭小子死得尸骨無存,師尊一定很難過,心情也好不起來,整個清靜峰一片愁云慘淡。仙姝峰以齊清萋和柳溟煙為首,也為之動容。
柳清歌不善言辭,拍了拍沈清秋的肩,道:“徒弟沒了,還能再收?!?/p>
雖然知道他是想安慰自己,可沈清秋還是想送他個有氣無力的白眼。沒把自己關(guān)門弟子兼男主踹下無間深淵的人,統(tǒng)統(tǒng)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算了算了。一切已成定局。
沈清秋緩緩道:“清靜峰座下弟子洛冰河,為魔族所害,身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