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沈知舟連聲音也發(fā)不出來了,臉色藏青,鮮血從四面八方源源不斷地涌出來,不要命似的流,掙扎的力度漸漸變下,儼然一副瀕死絕望的模樣。他的唇微微翕動,像是要說些什么。
走火入魔也沒讓蕭祁煊忘了本性,他居高臨下地看著一張一合的唇瓣,生出了些許心思。他低下頭,將耳朵附上他的唇。
“嗖——!”
蕭祁煊猛然瞪大了雙眼,他松開掐住沈知舟的手,不可置信地低頭——斂光直直穿過背脊,從后到前,將他捅了個對穿。翻涌而來的鮮血沖出嘴唇,他還沒來得及呼痛就直直倒下。
可憐的沈仙君還沒來得及緩口氣,忙不迭撐起蕭祁煊的肩膀,以免被斂光劃到,而后用力把他推開。
做完這一切沈知舟才來得及仔細檢查自已的情況——整個人都亂糟糟的,頭發(fā)披散凌黏糊糊地貼在臉上,滿臉的血滲透到雪白如霜的衣服當中,活脫脫像洗了個澡。倒沒受什么嚴重的傷,就是脖子疼的像斷了一樣。
他狼狽地坐了一會兒,抹了把臉,才虛晃地站起身來,打量像死狗一樣的蕭祁煊。
他的情況沒好到哪里去,這人就像感覺不到痛似的,整個上半身密密麻麻的劍洞窟窿,還能死掐住他的脖子,幸好穿的玄色衣衫,只能看到顏色加深了,不然還真挺嚇人的,血都流了半盆了,血跡在土地上暈染開來。一雙眉緊蹙著,毫無血色的臉輝映在白象牙般的月光之下,顯得凄憐又俊美。
沈知舟回頭,看了眼他們方才喝酒的位置,不僅桌椅,酒器尸骨無存,就連周圍的的狗尾草雜草什么的都沒有了,只留下光禿禿的黃土。
本來今晚好好的一個品酒賞月宴,現(xiàn)在倒好,酒渣都不剩了。
沈知舟實在郁悶,又氣不過,怒匆匆地踢了蕭祁煊兩腳,狠聲罵道:“狗崽子!”
一想到還要把他抬回去,多踹了兩腳。
……
把蕭祁煊搬運回寢殿費了一番功夫,偏生這人暈的跟頭死豬似的,路上顛簸還摔了幾跤,愣是哼都沒哼了一句。反正路上這“東西”礙眼了,惹人厭了,喘氣了,沈仙君統(tǒng)統(tǒng)一踹解氣。好不容易坎坎坷坷到了寢殿,沈知舟累的一動也不想動,床讓給狗崽子,自已癱在桌子上昏昏沉沉地睡了。
再睜眼已是寅時,天剛剛翻魚肚白,旭日未至。
沈知舟休息了一會兒,神色恢復七八成,不再那么蒼白藏青。
他揉了揉太陽穴,眼角瞥了眼床上的蕭祁煊。
算算時辰,也該醒了吧。不會……
顧不得周身撕裂般的疼痛,沈知舟走到床邊,俯身探蕭祁煊的氣息。嗯,有氣,還活著。又發(fā)善心幫他診脈,這一診可不得了,脈搏上上下下,高高低低,時而暴跳如雨珠,時而輕緩無聲息,毫無章法,同它的主人一樣,肆意又張揚,桀驁不馴。
重傷之后腦子轉的還不是很快,默默冥想了半晌,才驀然記起蕭祁煊的金花絳瞳,舒了口氣。
難怪脈象如此凌亂,原來不是人,莫不真是狗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