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與劍

師父將一朵白蘭交到你的手中，說用這白蘭的力量，便可為我解除千年的輪回契約。

我……該怎么做？

你帶著師父的白蘭回到了天宗大殿，一入大殿，數(shù)把長(zhǎng)劍指向自己，四下寒光凜冽，明鬼迎面走了過來。

明鬼你冥頑不靈，罔顧宗主所托，任性妄為，如今自投羅網(wǎng)，休想再逃出去。

你我從來沒想過要逃！我身為師父門下弟子，如今師父生死未卜，我怎么可能逃！

明鬼那好，我問你，我給了你多日的時(shí)間，你所說的摧毀赤霄劍的辦法，究竟在何處？

你我，我不知道……但師父給了我這朵白蘭，說將它獻(xiàn)與天鬼，就可以解除契約，摧毀青玉和斷劍，使赤霄劍再無重鑄的可能，也許，這朵白蘭會(huì)是答案……

明鬼白蘭？若是如此……你隨我來。

明鬼到了天鬼之淵，或許一切自會(huì)明了。

……

明鬼這便是天鬼之淵。

你隨明鬼靠近深淵，只覺腳下一片幽暗，深不見底，但又仿佛有什么在凝視著自己。

突然間，你手中白蘭透出一陣光芒，與空中飛快凝聚的黑影相互交錯(cuò)——

天鬼原來是你，青玉之靈，你有何求？

你（握緊手中白蘭）我……

天鬼白蘭？看來韓子高已有決定。很好，將白蘭獻(xiàn)與吾，即可解除與吾之契約，歸還汝之魂魄。

你師父的決定？師父他……（搖頭）這白蘭獻(xiàn)出之后，師父他會(huì)怎么樣？是……會(huì)死嗎？

天鬼白蘭一旦獻(xiàn)出，韓子高將耗盡功力，極盡衰老而亡。

你這怎么可以？！

天鬼凡人，你的決定最好快一些，否則，力量離體過久，韓子高一樣會(huì)死。

明鬼有何不可？只要將白蘭獻(xiàn)出，你便可與青玉斬?cái)嗷暧褚惑w的連接，此后我們?cè)賹⑶嘤衽c赤霄碎片擲入乾坤爐融化摧毀，世間便再無赤霄劍！

明鬼天宗之人，心存墨家大義，理應(yīng)舍生而取義！宗主想必早有覺悟，你切莫再生事端！還不速將白蘭獻(xiàn)出！

你（后退）不……這不可以……這白蘭是師父畢生的力量，白蘭一旦耗盡，師父就會(huì)死去，我怎能讓師父就這么為我而犧牲？！

明鬼你，若是不愿意，那便將白蘭與赤霄劍的匣子給我。

你（拿出匣子，有些猶豫）……你這是要做什么？

明鬼未曾回答，目光一凜，掌風(fēng)驟然襲來！

你（抓緊白蘭）你要干什么！我不會(huì)交出白蘭的！這白蘭，我必須還給師父！

明鬼你如此頑固，真是白費(fèi)宗主一片苦心！宗主有如此決定，是不希望天下涂炭，也不希望你再歷經(jīng)契約輪回之苦，你卻完全不明白！

明鬼眼中殺機(jī)再現(xiàn)，他猛然逼近你，奪過你手中斷劍匣子，隨后，一把長(zhǎng)劍出鞘，瞬間刺入你的身體。

明鬼你身為公孫家后人，鎮(zhèn)守赤霄劍本就是你的責(zé)任與宿命！

明鬼既然你不愿獻(xiàn)出白蘭，那便只有殺了你，毀掉與你一體的青玉，方能杜絕赤霄劍重生！而這赤霄斷劍，我亦會(huì)拿到凌臺(tái)之上，擲入熔爐令它永遠(yuǎn)消失！

你只覺胸口一痛，失足直朝身后深淵墜去，瀕死之際，你只能拼命將白蘭抓緊。

詭秘之聲：“是你，青玉之靈?！?/p>

“你不是想要解除契約，擺脫輪回的宿命嗎？我自可以幫你?！?/p>

你你……你是誰……

“你不必管我是誰，你只要按我所說，拿起赤霄劍吧，拿起赤霄劍，你就可以把世界放入手中，從此，再?zèng)]有任何宿命能夠約束你——”

墨圣弟子李首乾，你去哪？你又要逃課嗎？

你心中一驚，李首乾？！你魂穿的這個(gè)人……竟是李首乾！

墨圣弟子宗主授課，所言之思想，乃是墨家兼愛之理，天道之理，你怎能不聽，妄自離開？

李首乾（冷笑）我為什么非聽不可？他所說的兼愛之世，并非合理的世間，也并非是我想要的世間。

他想要的世間？李首乾想要什么世間？

李首乾你日后自然會(huì)知道。

你不禁一愣，李首乾是在回答自己的問題嗎？你還未想明白，對(duì)面的墨圣弟子又再開口。

墨圣弟子李首乾，你屢次逃課，是為蔑視賢宗弟子之規(guī)，也是對(duì)宗主的大不敬！

墨圣弟子今日便要將你帶去宗主面前，好好聽候發(fā)落！

李首乾的劍心停在對(duì)方眉心，鮮紅的血珠緩緩沁出，對(duì)方嚇得直顫。

李首乾今日是十五。我本不想動(dòng)手，只是你們太礙眼。

李首乾（收起劍）滾吧。

幾個(gè)弟子從地上爬起來，害怕地跑了。

李首乾……一群蠢貨，臟了我的衣服。

你跟著他回到臥室，卻還覺著頭腦中一片混亂，他是李首乾？他怎么會(huì)是李首乾！他怎么能是李首乾！

李首乾……

李首乾有什么問題嗎？我的名字，你今天已經(jīng)念了十?dāng)?shù)遍。

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你能聽見我的心聲？！

李首乾你在我的身體里，我自然能聽見你想什么，所以……你最好少想一些。

你（連忙屏氣凝神）我…我什么也不會(huì)再想了！我…心無雜念！

李首乾（不置可否）是么？

你隨李首乾打來了熱水，他將熱水倒入房中浴桶，不一會(huì)，屋里便冒起了裊裊熱氣。

浴桶清澈，水中倒映出李首乾的面龐，竟比你一直所見的他要年輕上許多。

此時(shí)的他卻是一襲黑發(fā)。

你正想著，突然間，感覺身上的外衣被寬下了一件。

你等等，你……你要干什么？

李首乾自然是沐浴，不然呢？

你你……你我男女有別，你怎么可以在我面前沐……沐浴……

李首乾為什么不可以？你方才不是說——心無雜念？

正說著，他的衣服竟又寬下了一件，身上似乎便只剩下一件里衣了。

你連忙捂住眼睛，卻發(fā)現(xiàn)，你在他的身體之中，哪來什么眼睛可以捂！

你別……別脫了！真的不能再脫了！

李首乾依舊不理你，衣衫落地，布料摩擦的輕響傳入你耳中，你不禁滿臉通紅。

隨即，咕咚咕咚聲響起，氤氳彌漫，浴桶邊沿的熱水微微溢出，待你回過神來，他已入了浴。

李首乾怕什么，既然你我共用身體，便大膽看就是，我不介意。

不由分說，他的目光竟?jié)u漸朝下移去，你被迫看向了迷霧的水中……

你（欲哭無淚）你不介意，可我，我介意?。?！

尷尬到了極致之時(shí)，你以為再避無可避，可突然間，眼前黑了下去。

李首乾閉上了雙眼。

嘩啦啦的水聲又響起，他仿佛是開始擦拭身體。

水聲之中，你聽見他發(fā)出了一下極輕極輕的笑。

肌膚與水的微妙觸感透過身體傳來，在黑暗之中使你悸動(dòng)不已。過了許久，你感覺到他終于起了身，出了浴，重新穿上了衣服。

你你……你洗完了？

李首乾怎么，你聽起來似乎有些失望？哦…莫非，你在期待什么？啊，方才還說心無雜念，卻想得比誰都多。

你我，我哪有想很多！我只是在想……怎么樣才能回去，你快告訴我！快告訴我離開你身體的方法！

你又羞又惱，仿佛面上也火燒一片。這李首乾怎么年輕的時(shí)候也這么愛戲弄人！

李首乾整了整衣裳，突然便站定了。

李首乾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你因?yàn)槲乙M快回去救我的師父，你知道嗎我?guī)煾笧榱宋遥缃衩诘┫?，我必須馬上回去，將白蘭還給他，不然他會(huì)死的！

李首乾白蘭？

你是，師父將所有力量匯入白蘭，想為我解開輪回的宿命，可我不能接受！我必須把白蘭還給師父，即使那樣我會(huì)死，會(huì)重新和青玉一同進(jìn)入千年輪回，可即便如此我也一定要……

李首乾……真是蠢。

你你……！我?guī)煾复叶髦厝缟?，我自然該拼盡全力救他，怎會(huì)是蠢！

李首乾為了報(bào)答一份恩情，就要搭上自己的小命，難道不是蠢得可笑？

你你……你說蠢就蠢吧！總之，你快告訴我到底該怎么回去！

李首乾不再搭理你，只大步走向了屋外。

你李首乾，你到底明不明白我說的，我要救一個(gè)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所以我必須馬上離開這里，現(xiàn)在只有你知道離開的方法，你快點(diǎn)告訴我……

李首乾你真的很吵。

男子不悅的聲音令你一驚。

你可是……

李首乾突然俯下了身，你一愣，這才發(fā)現(xiàn)眼前是一處簡(jiǎn)單的衣冠冢，在安靜隱秘的后山里顯得分外荒涼，你細(xì)細(xì)看去，那小小的碑上，卻只有一片空白。

李首乾拂了拂冢前輕灰，垂眼看著空白石碑，一言不發(fā)，任由微風(fēng)吹過他額前的發(fā)絲。

隨后，他從袖中取出了一個(gè)藍(lán)色香囊，熟悉的香氣幽幽傳開。

你突然明白了，這是李首乾母親的衣冠冢。

你原來你方才沐浴……是為了來見她。

李首乾還是沒有回話，伸出手輕撫過那冰涼的墓碑。

李首乾你覺得，為了救一個(gè)人去死，值得嗎？

你……如果那是很重要的人，當(dāng)然值得！

李首乾那如果你們本來就不該死呢？你們不過是因?yàn)樯矸?、家族、命運(yùn)，甚至是這世間需要你們?nèi)ニ?，所以你們才必須去死，這樣的死，又值得嗎？

你……我……

李首乾（輕輕撫著墓碑）她是陳國(guó)后人，所有人都說，她這樣的身份，愛上了最不該愛的人，所以她命該如此，她必須遭受這一切，她必須死。

李首乾在世人看來，被隋揚(yáng)所滅的陳國(guó)后人，與大唐開國(guó)帝皇，自然是不能也不該結(jié)合的，而她作為亡國(guó)之民，也只配在骯臟的地方生存，一生背負(fù)著那樣的宿命。

李首乾但這樣真的合理？這世間，本不該是這樣的世間，你與她，也本不該有這樣的結(jié)果。

李首乾這世間，本應(yīng)可有所選擇。

李首乾而你也一樣，本應(yīng)有所選擇。

你有所選擇的……世間？

李首乾頓了頓，從懷中拿出一個(gè)雕著玉梨花的檀木盒子，緩緩將盒子打開。

李首乾看著它，然后，好好想想我說的話。

盒中是一枚紫色的玉墜，你仔細(xì)看去，一陣光芒瞬間綻開。

你從柔軟的床榻醒來，手中還攥著青玉，金屋琳瑯寶器明亮的輝光讓你感覺有些恍然。

你我……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你翻身下床，忍著傷口的疼痛站了起來，這才發(fā)現(xiàn)床榻前的地面一片斑斑血跡。

你這血跡……是我的？……不對(duì)……這不是我的血……

你是了，我魂穿前最后看到的人，是李首乾！可他去了哪里？

等等，你的白蘭！白蘭呢？……糟了！白蘭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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