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調(diào)，

《清平調(diào)》

唐 李白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fēng)扶欄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暗黑的樹林中，時不時發(fā)出一兩聲或清脆或悠長的鳥鳴，深處有一棵龐大的桂花樹。正值花開時節(jié)，樹葉繁密，遮住滿樹金黃，只露出星星點點，如璀璨星空，又似晚夜?jié)O火。微風(fēng)拂過，枝葉便微微顫動，桂花飄落，香飄十里。

樹下，一山洞門緊閉。

“當(dāng)真出不去了？”

昀想絕望的低頭，眼前是一片黑暗。頓時覺得渾身無力，扶住了旁邊的石塊，順著石壁緩緩坐下，身體前傾，如沒安全感的孩童一般抱住了膝蓋。

呵，回想一生也是如此不堪。

兒時家里窮苦，無力養(yǎng)活自己，便被賣出了學(xué)藝，說來也簡單，就是日日在假人面上涂涂畫畫。長大點才知，這一行業(yè)竟是為死人化妝的，稱其入殮師。

昀想腦子好使，有想法，會賺錢?？偸悄茏屗廊思覍贊M意，每一單的小費也不少。

只是他自己覺著總跟死人打交道，會沾上陰氣，要多去人多的地兒，蹭蹭陽氣，以免陰氣太重，英年早逝。

于是，有了些小錢便在青樓揮霍，想來這輩子也只能這樣了。

那處青樓名為瑤臺樓，乃建在全城最繁華的地段，人來人往，絡(luò)繹不絕。

前些天見著一位新來的伶人，雖是位男子，卻也是足以用國色天香來形容，問過青樓大嫂，名喚容姐兒。

憶起初見那天，正與同伴嬉笑，臺上緩緩走出一位衣著鮮艷的伶人。隨著音樂緩緩，起舞翩翩。

自己愣是被看迷糊了，停下手上的動作，懸在半空。就那樣看著他，像個傻子一樣看著。

一曲舞畢才緩過神來，下臺時他似乎也望了一眼自己，就是這一眼，昀想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離不開他了。這或許就是老一輩口中念的一見鐘情？

連忙讓大嫂將他喚來，問起一夜要多少銀兩。

只記得他是這么回答的：“不想擾了貴人的興，只是吾只賣藝不賣身，實在抱歉，先謝過公子了”

窗外是小雨紛紛，耳旁是酒客的嬉鬧聲。

不知怎的，心中似乎流入了一股清泉。

“抬頭。”

他聽見自己說。

那伶人將頭抬起，直視著自己的眼睛，自己也望著他，他的眼睛里有點點星光燦爛，淡靜如海，居然沒有被花哨的服裝，夸張的頭飾奪取絲毫光彩，通透而明亮，又如同一泓清泉，又像水汪汪的葡萄，讓人百看不厭。

一旁的大嫂走上前來，一把將他推倒在地。

“人家公子愿意買，你是你的福氣，怎么說話的呢！”她斜眼訓(xùn)道

又扭頭低下來，道“公子啊，你不用管他，就這個性子，怎么勸也不聽，您大人不記小人過……要不換一個吧?！?/p>

“不必，”我頓了頓，又問，“你，叫什么名字？”

大嫂搶話道“哎哎，公子他叫容姐兒，容姐兒。戲子命薄，起了個女名壓著?！?/p>

我皺了一下眉，“他原名叫容姐兒？”

“是……是，他來的時候就這么說的，想來也不是原名。公子若是不喜歡，要不請公子為容姐兒賜一個名？那可是容姐兒的福氣??！”大嫂巴結(jié)道。

“也好……”我沉思著。

大嫂還在那叨叨，跟只鳥一樣不停歇。

“公子學(xué)富五車，才高八斗。定能起一個好名字，容姐兒還不快謝過公子……”

思路被打斷，我不耐煩道“閉嘴！”

她立馬住了口。

那會兒賣了我家里也是迫不得已，想來以前也是個大戶人家，是讀過書的。

苦苦回憶著當(dāng)年所學(xué)，兒時愚昧無知，并沒有好好學(xué)習(xí)。只怪自己太笨，唯一聽進(jìn)去的那一點都忘了。

“瑤臺樓，容姐兒……”昀想。

也許真的是喜歡吧，想讓他的名字和自己有關(guān)。

忽然靈光一閃，腦中浮現(xiàn)出了一首詩。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fēng)拂檻——露華濃……”我嚅嚅道。

“便喚露華吧。”

洞里又濕又冷，想起幾個時辰前的事，便氣不打一處來。

那個大嫂請我為昨天去世的露華入殮。路上打聽到他竟是前皇帝的七皇子，被當(dāng)朝那位發(fā)現(xiàn)后暗殺了。

昀想暗自震驚，隨之而來的是心中的陣陣刺痛，在當(dāng)今這個亂世里，這種事情確實可能發(fā)生，但為什么是他呢？如果不是他……該多好。

又憶起那兩汪清水似的鳳眼，雖然總是淡淡的看人，卻有說不出的明澈。

怎么會呢……

在一處山洞門口停下，洞外有一棵桂花樹，暗香浮動，甚是好看。

還找了個洞么？呵，倒也盡了對先皇室血脈的尊重。不過那又有什么用？人都已經(jīng)去了，這些都不過是表面功夫罷了。人人心里都清楚這世界的昏暗，卻沒一個人站出來改變，戰(zhàn)爭已經(jīng)開始了，這樣安寧的日子又能有多久呢？

進(jìn)了洞內(nèi)，外面便把石門關(guān)上了。說是一會兒畫完再開，也沒多想，就走了進(jìn)去。

這洞也是挺大，向里走氣溫愈發(fā)寒冷。

滴滴水珠順著乳石滑落下來“滴答——滴答——……”

終于到了內(nèi)室，只見一口未閉蓋的冰棺中，躺著一個人。濃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揚起，長而微卷的睫毛下，有著一雙閉合的眼睛，薄薄的眼皮下有一雙晶亮的眸子，明凈清澈，燦若繁星，英挺的鼻梁，像牡丹一樣粉嫩的嘴唇，還有白皙的皮膚……

是露華。

化完妝，收起工具。

“下輩子別來了，這有什么好的，白遭罪。早死早超生，希望往后還有機(jī)會再遇見你吧”

走到洞口，叫了半響，竟沒人應(yīng)。

愣了一會兒，突然醒悟。

“完了……他們不會是讓我來陪葬的吧？！”

只覺得透心涼，沿石壁滑坐下來，緩緩合上眼睛，試圖讓自己接受這個事實。

“公……公子？”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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