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時間的研習,文馨已經(jīng)拿到了不少證書文憑,由于優(yōu)異的成績和學校的薦舉,文馨也受到了不少各醫(yī)院的聘請書,只是……文馨一直沒有接受,依舊在學校繼續(xù)鉆研著。
而今,聽聞國內(nèi)原本平靜的疫情似乎又有了卷土重來之勢,文馨突然萌生了想要回國的沖動。
學習帕這么多年的醫(yī)學,為的就是能成為一名救死扶傷的醫(yī)生,希望盡自己的力量使他人擺脫病痛折磨,而現(xiàn)在……終于等到了……
文馨的性子雷厲風行說干就干,立馬就向?qū)W校遞了申請,并快速訂了回國的機票。
時刻關于她的季書昂第一時間知道了她要離開的消息。
季書昂Nancy,聽說你要回國了?
文馨是的,也算是出師了,我打算回國就業(yè)……
季書昂國外這么多頂級醫(yī)院高薪聘請你,我們Nancy博士可是連眼皮都不抬一下的啊,怎么這會這么突然就要回國了……
對于季書昂的到來,文馨沒有太意外。
季書昂是自己孤身來到這所學校認識的第一個同學,也是她執(zhí)著的追求者。
即便是在得知她已經(jīng)有了孩子和失敗婚姻(文馨已經(jīng)簽下離婚協(xié)議并留在了林家,她下意識以為林家在看到信之后一定會簽下離婚協(xié)議,解除婚姻關系。根據(jù)相應法律規(guī)定,夫妻因感情不和分居兩年則構成夫妻感情確已破裂,在訴訟中如果調(diào)節(jié)不上,應當判決準予離婚。)的情況下,依舊如小強般頑強執(zhí)著。
不過,一心撲在學業(yè)上的文馨徹底無視了感情之事,更是多次拒絕季書昂,可無奈對方正是被文馨這種“事業(yè)型”“疼痛獨立女性”給吸引了。
一向堅定不怕困難的季書昂當然不會就此退縮,再加上他們專業(yè)相同,志向相同,如此志同道合的知己,季書昂當然不會輕易放手。
文馨無奈,但也正因為這樣執(zhí)著的季書昂讓她想到了曾經(jīng)求學時的林多俊,所以更堅定了自己的立場。
現(xiàn)在他們兩個是同學,是同一教授的得意門生,是師出同門,更是惺惺相惜的知己。
文馨你就別打趣我了,還說我呢,你不也拒絕了好多知名的醫(yī)院。
季書昂讓我猜猜,Nancy如此匆匆回國,是不是因為有卷土重來之勢的疫情?
文馨聰明如你,所以……或許是時候到分別的時候了……
已經(jīng)習慣了這里忙碌充實的生活,卻不想回去的那天這么快就到了……一想到要回到那個曾經(jīng)讓她痛苦的城市,她的心里更是五味雜陳……
文馨書昂……
文馨剛想開口道別,突然就被季書昂打斷了。
季書昂誒?怎么是分別呢,應該是我們一起……回家……
季書昂話里的回家自然是回歸國家,回到祖國懷抱。
不過,這繾綣的語氣和柔情的眼神加上回家兩個字,總是讓人浮想聯(lián)翩。
文馨卻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驚喜的看向?qū)Ψ健?/p>
文馨書昂,你的意思是……你也要回去嗎?
季書昂當然!
季書昂我怎么放心我們系花孤身一人回國呢,何況……這個時期不管是個人還是社會層面,我們都有義務來為自己的祖國做些事情,尤其是我們這些學醫(yī)的,在接受了國家對我們學習的幫扶之后,也該到我們回報的時候了。
文馨嗯!
文馨很認同季書昂的看法,曾經(jīng)晦暗的日子里自己只想贖罪,在償還罪孽之后,她似乎失去了人生的方向,后來……母親被病痛折磨抱憾而終的陰影一直籠罩著自己。
所以,她才突發(fā)奇想重新開始大學生活,希望通過醫(yī)學這個專業(yè)來實現(xiàn)自我價值,人生的意義。
兩人前去一同向恩師道別。
恩師意外且不解。
教授你們確定這個時候回去嗎?想必國際動態(tài)你們也是知曉的,你們Z國的疫情極有肯可能復發(fā),這個敏感時期回去無疑是危險的,現(xiàn)在這里才是安全的,你們?nèi)羰橇粼谶@就職一定會大放光彩的。
季書昂謝謝老師的提點,不過……正是因為知道現(xiàn)在國家需要我們,病人需要醫(yī)生,所以我們必須回去,感謝老師您對我們的照顧,只是……學生不能怕是要辜負老師的期望了……
一番話也讓教授明白了,他們是想要以己所學回報祖國,想來他們也是看出了自己想要留下他們一起科研的想法吧。
既然不能為己所用,那就放手讓他們?nèi)崿F(xiàn)自己的追求吧。
恩師理解了,也尊重他們的做法,即便他們的能力很是難得,但教授還是放手讓他們回歸祖國。
兩人拜別恩師,辦理好一系列證件回國。
兩人來到中心醫(yī)院就職,如他們預想的一般,短短半年時間,原本已經(jīng)平復下去的疫情如暴風雨般卷土重來,且形式極為嚴峻,傳染性極強,空氣傳播速度很快,全國近百分之七十的地方被病毒肆虐。
醫(yī)生們自然是沖鋒在第一線,文馨和季書昂自然責無旁貸。
又是從睡夢中驚醒的一天,文馨甩了甩撐著腦袋的手腕,伸腰疏散了下緊繃的肌肉。
兩天未合眼的她剛剛禁不住睡意在辦公桌上撐著腦袋小憩一會,然后還沒進入深度睡眠就被一陣噩夢驚醒。
匆匆一個電話打來,文馨用酒精噴了盤噴四周,拿冷水澆面,這才清醒幾分。
迅速趕往病房,進入戰(zhàn)斗狀態(tài)……
烏青的眼角被N98防護口罩遮擋,一身防護服完全蓋住了她的模樣,瘦弱的身軀努力撐起著一身潔白神圣的服裝。
只有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露在外面。
文馨對,密切關注病人的情況,一有動靜立刻匯報,現(xiàn)在這個節(jié)骨眼絕對不能馬虎,病人現(xiàn)在肺炎越發(fā)嚴重,已經(jīng)引起了免疫風暴,就極有引發(fā)炎癥,從而免疫系統(tǒng)失調(diào),人體各種器官內(nèi)臟很大概率上會牽連遭受波及,導致死亡……
文馨走出病房對著一旁的護士仔細囑咐著,卻不想突然被前面轉(zhuǎn)角處的黑影突然撞上了。
來人速度不大,但由于文馨這個身體已經(jīng)好久沒能正常休息了,體力不支且心力交瘁,小小的沖擊力便把文馨撞到在地。
文馨吃力的捂著小腹,痛呼出聲,由于一身防護服著裝,所以很行動不便,十分笨重。
一旁的護士連忙過來攙扶。
后者和文馨相撞,只是往后退了兩三步。
在他身旁的人也趕緊過來幫忙,也不忘道歉。
杜若男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是我們太魯莽了,不小心撞到了你,您沒事吧?
杜若男態(tài)度誠懇的道歉,并且一把拽過那人想讓他給這一身防護服的醫(yī)生道歉。
可誰知對方揉了揉吃痛的屁股,突然眼睛一亮的上前抱住尚未站穩(wěn)腳跟的文馨。
他的動作突然迅速,眾人一度沒有反應過來。
還是文馨先察覺對方,想要掙脫開,卻聽對方興奮得喊到……
林多俊文馨老婆!文馨老婆!文馨老婆你終于回來了!
杜若男剛想把像狗皮膏藥一樣粘著醫(yī)生的多俊扒開,就聽見這么一句話。
原本制止的動作突然停住了……
文馨這位先生,請你放開我,你這樣耽誤醫(yī)生是在浪費病人的時間!
護士眼疾手快的把多俊硬生生的扯了下來,而文馨擲地有聲的聲音也喚回了若男的理智。
趕緊攔住想要再次上前的林多俊。
杜若男多俊,我們不能給醫(yī)生添麻煩,你這樣會害了那些病人的,他們會沒命的……
雖然多俊智商處于幼兒階段,但也明白死亡的含義。
聽杜若男這么一說,果然不再沖動上前,可對文馨的思念和不舍還是讓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林多俊文馨老婆,文馨老婆,我是多俊啊,多俊?。《嗫『孟肽?,為什么不回家……不回家……
杜若男被多俊這少有的失態(tài)驚到了,但她也知道文馨出走的消息。
只是現(xiàn)在眼前這人“全副武裝”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她也無法看出這人到底是不是文馨。
文馨(疏離)不好意思先生,您認錯人了。
文馨我還有急事,麻煩先生讓一下,不要耽誤醫(yī)生的救治時間。
既然對方都已經(jīng)這么說了,杜若男當然知道輕重。
眼下這個關頭當然不能給醫(yī)生添麻煩,她知道這個節(jié)骨眼上的醫(yī)生個個是在死神邊緣徘徊,并且都是精神高度緊張的狀態(tài),他們這些普通人不能為他們做些什么,不添麻煩就已經(jīng)是最大的回報了……
杜若男不好意思,醫(yī)生,我們失態(tài)了…
杜若男強硬拉著多俊側身站過去,給兩人讓開了道。
文馨毫不猶豫的徑直離去,匆忙的腳步不帶有一絲停留。
林多俊若男,那是文馨老婆!是文馨老婆!
多俊經(jīng)過專家的治療,已經(jīng)逐漸懂事,他沒有沖動的追上去,只是想把自己的直覺告訴若男。
杜若男多俊,你一定是太想念嫂子了,她若是嫂子,怎么會不認你呢?
林多俊是!
林多俊不相信,堅定自己的本能,只一眼,他就認出了那個日日陪伴在側細微照顧自己的文馨老婆。
可他不懂辯駁,也不知道怎么表達,只能干巴的重復表示自己的倔強。
杜若男好好好,那我們先回去,不要給嫂子添麻煩好嘛?我相信等醫(yī)院的事情忙完了,她一定會回家的,對嘛?
林多俊可是……我……
多俊歪著腦袋在努力消化若男的話。
是不是,他乖乖回去,文馨老婆就能回家了?
杜若男多俊,糖糖一個人生病在家會害怕的,多俊忍心讓糖糖等著你嘛?
果然,一提到糖糖,多俊各種猶豫也不見了,直接拉著若楠的手往回走。
辦公室內(nèi),文馨平復著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跳,原來,即使做過多次預防,沒想到再次見面,她還是無法真正平靜……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抬眼看去,是神情懨懨的季書昂。
雖然知道這幾天不眠不休的工作讓兩人都神情恍惚,但……總感覺這時的季書昂周身縈繞著不可言說的抑郁氣息,這不是以為自信的他所貫有的。
文馨是出什么問題了嗎?
季書昂看著眼前人半晌,最終還是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季書昂這醫(yī)院里有一位感染肺炎的小男孩,病情尚可控制,但由于他的先天性心臟病,所以引起了并發(fā)癥,現(xiàn)在狀況危急,唯一能保命的方法只有進行心臟移植手術。
文馨是,但如果要進行手術不論是對于病人還是主治醫(yī)生都是十分危險的,而且……現(xiàn)在這個敏感時期能找得到好的心臟源嗎?
季書昂這個倒不是問題,端木已經(jīng)找到了,他想給這個孩子做手術,但關鍵點就在于我們都知道這個手術成功的風險只有百分之三十,幾乎不可能的概率所以我們大家都不建議進行,結果糟糕的話,可能不僅孩子都救不回來,甚至是都有可能感染……
現(xiàn)在病毒肆虐,他們醫(yī)生由于長時間的精神緊張和身體疲勞,免疫力也不見得多高。
尤其是他們這些常在手術臺上的醫(yī)生,或許早就在無形中感染了病毒而不自知。
這次手術很可能成為病毒的誘發(fā)點,一發(fā)不可收拾……
文馨以端木的能力,她不可能看不到這其中隱匿的風險和危機,可他還是要義無反顧的做嗎……
季書昂你我同學這么久了,也都了解他的性子……他啊就是個倔脾氣,一旦決定的事情,誰都勸不住……
突然,文馨猛的想到剛剛季書昂說的患先天性心臟的男孩,曾經(jīng)的記憶涌現(xiàn)在腦中,文馨試探道。
文馨對了,你說的那個小男孩叫什么名字啊?
季書昂吳祈好……小小年紀就有這個的先天性疾病,而且啊現(xiàn)在個單親家庭呢,只有他爸爸照顧他,聽說他媽媽早早的過世了,如今只有他們父子相依為命,只是啊……
季書昂哎……
如今恐怕只剩下他這個孤家寡人了……
砰——
大腦一片空白,竟然是他們!
而此時的端木也正在病房里和吳昊澤商量。
兩人多年好友,吳祈好的病情一直都是端木也在治療,只是這次意外感染讓本就虛弱的吳祈好更加危險了,若是不進行這唯一的解救之法,就再也沒有希望了。
吳昊澤可是……這手術風險太大了,稍有不慎你也會感染的,我不能連累了你!
端木也風險是每個手術都會存在的既定事實,可若是不進行手術,好好就真的沒有任何機會了!你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好好就這樣離開嗎?
吳昊澤當然接受不了,在親愛的妻子離開自己之后,又要面對失去唯一兒子的痛苦。
這對他來說太殘忍了!
吳昊澤我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好好好離開,可我也不能把你推入火坑啊,這個手術風險成功概率極低,我也不想重新有了希望再想重新有了希望再墜入絕望……或許……陪著好好度過最后的日子才是最好的的選擇……
淚水順著臉頰劃過,吳昊澤看著臉色蒼白的兒子,心中悲痛欲絕。
他知道會有失去兒子的一天,但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么快。
他還沒有履行承諾陪著好好周游世界呢,他還沒有好好的陪著好好去游樂場玩呢,他還沒有……一起和他做過親子活動呢……
這世間總是充滿了意外和猝不及防,當意識到你還沒有好好的回頭看時,你已經(jīng)沒有機會了。
端木也成功概率雖小,但還是有的?。∧阆嘈盼遥疫@輩子做了那么多場手術,救了無數(shù)孩子,一定也可以救得了好好的!事在人為,如果不做我們就真的只能等……
端木也沒有說出最后一個字,敏感的他不想直面這樣殘忍結果。
但吳昊澤也明白了什么。
從確診先天性心臟病那天,他就知道好好不會陪著他太長時間的,可現(xiàn)在如果真的可以讓好好痊愈,哪怕只有一絲絲的希望,他也愿意,因為真的就像端木也說的那樣……
做的話,還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性活下去,不做,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
吳昊澤看著眼前這位一直細心治療兒子的端木也,心中一軟,緊緊的抱住了對方。
吳昊澤端木,謝謝你……
可就在端木也把手術呈報給醫(yī)院時,卻引起了激烈的爭吵。
祁院長不行!這個手術的風險有多大我相信你比我清楚,我絕對不允許你為了一個隨時可以逝去的生命來冒這樣大的風險,你可知道,現(xiàn)在醫(yī)院對于醫(yī)療人員的需求有多么緊張,正值用人之際,我不允許你做這樣無畏的犧牲!
李醫(yī)生是啊端木,你可要考慮清楚,為了一個毫無把握的生命犧牲自己,這不值得,你應該把這個寶貴的機會用到其他病人身上,如果精力和機會有限,我們不是更應該用到刀刃上嗎?畢竟那些我們無法掌握的真的就算是注定了最后的結局,即便我們不愿意承認,但……這就是殘忍的現(xiàn)實啊……端木你還年輕,若是真的就折在了這里,名聲掃地是一回事,失去生命才是另外一回事!那才是更大的損失??!像你這樣的人才啊,真的太不值當了……
盡管引來了強烈的反對,但這并不能撼動他堅定不移的決心。
端木也生命面前人人平等,哪有什么值不值得,我作為醫(yī)生,難道你要我面對一個尚有機會的生命無動于衷,眼睜睜看著他這樣離去嗎?若是因為一時的風險就徹底放棄不做嘗試,那這樣的話,以后還能進行什么手術!救什么人?
端木也醫(yī)生救死扶傷是天職,不管任何生命,只要救得了那就是值得的,若是我今天把惜命以此救更多人當做理由,那么以后我也會因為同樣的借口而一再逃避,若是每次都說服自己,不救眼前的生命,是為了將來更多的生命,你覺得……這樣究竟是貪生怕死還是舍一保十呢?
祁院長糊涂??!這手術風險不是你我能夠承擔的,即便是你不在意,那醫(yī)院呢,那家屬呢?你要棄醫(yī)院的名譽于不顧嗎?你可曾想過萬一手術失敗,這樣的事情傳出去會給醫(yī)院造成怎樣的損失,又會給病人家屬帶來怎樣的打擊?比絕望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在瀕臨絕望時給予微小的希望,然后徹底將其打入絕望!
端木也手術的事情我已經(jīng)和家屬和談好了,如果手術失敗,我愿意承擔一切責任,對外也會稱是我一意孤行不顧醫(yī)院各層反對強硬實行,到時候醫(yī)院大可以以此將我開除,不會給你們造成任何負面影響……
端木也至于你說的當今用人之際,我想……你們可能忘了,我的專業(yè)本就是小兒科,嚴格來說,即便是應多這場疫情,我也貢獻不了多少力量,相反我一直從事的都是救治小二的工作,與以往一樣,不管結果如何,我都要全力以赴的嘗試,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微妙希望,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就這樣離開……
沒有一個人后悔自己來到人世,他們的父母也從來沒有后悔生下他們,所以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都不要忘記生命是多么寶貴。
端午也從事小兒科以來救了無數(shù)瀕臨死亡的孩子,對于孩子他總是異常的固執(zhí),執(zhí)著的想要救回他們,這不太像一個醫(yī)生對于病患的態(tài)度,真是奇怪……
最后醫(yī)院拗不過端午也的決定,在各種壓力之下,醫(yī)院最后還是松口了。
在看著端午也積極的準備相關事宜時,文馨和季書昂都陪著他,幫忙處理一些瑣事。
手術當天,在推著病患進入手術室前,吳昊澤心疼的撫摸著吳祈好的臉頰,吳祈好唇瓣干澀,蒼白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原本就有先天性疾病的他根本禁不起病魔的折磨,即便病毒尚未引起一系列病癥。
他費力的勾起嘴角,纖細的手指輕輕勾住爸爸的手指,吳祈好爸爸,你要好好的……
懂事的好好當然知道自己面臨的是什么。
或許一早就知道自己會走向死亡,所以他一點也不畏懼。
吳昊澤修長的睫毛眨了又眨,企圖把淚水強憋回去,他怎么能讓兒子看到這樣敏感的一面呢。
他為什么要哭,他應該笑才對啊,畢竟好好就要進行心臟移植手術了,就要康復了啊……
或許他們心知肚明最壞的結果會怎樣,但都開始了自欺欺人……
文馨這時候也過來給好好加油打氣。
文馨好好……你要加油,姐姐相信你一定可以挺過去的……我們好好那么堅強懂事的孩子,老天不會那么殘忍的,你不要怕,再次睜眼時爸爸一定會寸步不離的守著你的……
吳祈好(依戀)姐姐……
多想喊一句 媽媽……
因為在好好心中,姐姐和媽媽真的好像……
明明是全天下的孩子都習以為常的稱呼,可到了他這里卻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
許愿好好加油!把病魔打敗,你就是英雄!
許愿我們都相信光,光一定會保佑好好的!
光,屬于我們大家心中的光!相信光!奇跡就一定會來到!
對不對?
好好最后費力勾起了個蒼白的笑容,被推進了病房。
所有人都在焦灼的等待著……
紅色的手術中三個字格外刺眼……
漫長的等待,不想最后卻是始料未及的意外……
紅色的光亮終于熄滅,眾人呼的圍了上去……
本以為會是端午也出來為大家?guī)砗孟ⅲ瑘笃桨?,可沒想到……被退出來的竟然是他這位主刀醫(yī)生……
季書昂這是怎么回事?端木這是怎么了!
四個護士齊刷刷的把端午也推了出去。
眾人來不及反應發(fā)生了什么,人就消失在了眼前。
季書昂對著站在門口的護士問道。
護士季醫(yī)生,端木醫(yī)生在手術完成后突然暈倒在了地上,我們大家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已經(jīng)強撐著好久了,現(xiàn)在要送到急診室。
護士好在病人手術圓滿完成,現(xiàn)是處于昏迷狀態(tài),我們馬上轉(zhuǎn)移到病房,稍后家屬就可以看望了……
手術圓滿完成人眾人松了口氣,但劫后余生的慶幸卻提不起季書昂沉重的心情。
總感覺……不對……
端木也被送入病房三個小時,沒想到再次出來時卻是醫(yī)院的病危通知……
祁院長糊涂!糊涂!真是糊涂?。∥以缯f這手術是不可能成功的,你看吧!
院長恨鐵不成鋼的揮手,看著眼前的診斷書,氣不打一處來。
眾人接過看去,才知道,端木也曾經(jīng)救治了罹患罕見重病的新生兒和幼兒,這其中也涉及到了很多具有傳染性的疾病,也許就在手術的過程中,也許是一次又一次的熬夜工作中,他的身體一點點垮了下來,身體機能極速下滑,所以才導致這次手中給了病毒可乘之機。
虛弱的身體,即便是對于鋼入侵的病毒也毫無抵抗之力……
現(xiàn)在的他可謂是強弩之弓了……
醫(yī)生讓所有人都做好心里準備,或許……人清醒過來,還有一線生機……
器械上的生命指標在微弱的浮動著,,而吳祈好在被送入病房后也未能清醒,生命機能同樣不穩(wěn)定。
直到一天午夜,吳昊澤握著吳祈好的手從噩夢中驚醒,滿頭冷汗的他下意識看向病床上的兒子……卻不想……
睡眼惺忪的吳昊澤猛的睜大了雙眼,也就在他視野清晰的那一剎,原本稍微有些起伏的心電圖突然變成了直線。
“叮——?!?/p>
醫(yī)療設備發(fā)出冰冷的機械音,吳昊澤頓住僵住了身子,全身血管如同凍結般,他僵硬的轉(zhuǎn)過身去,漆黑的瞳孔映射著再無生機的心電圖。
吳昊澤好好?。。?!
撕心裂肺的吼叫聲穿透整個長廊,時刻關注這里的文馨和季書昂聽到聲音頓感不妙,推門而入看到的卻是早已歸零的心率和吳昊澤崩潰的跪倒在病床邊緣……西裝筆挺的男人此刻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于此同時,季書昂的手機鈴聲響起,當接聽的那一剎,電話那邊傳來焦急的聲音。
醫(yī)生書昂!端木醒了,你們快過來!
兩人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好好已經(jīng)離開,千萬不呀再讓端木也再出事了!
兩人如同跟死神賽跑般飛一般趕往那里,可急診室的門竟然是打開的,也沒有刺眼的紅色字體。
眾人面面相覷,最終還是院長沉重的嘆了口氣……
祁院長你們還是……進去看看吧……也算是最后的道別……
兩人如墜冰窖般絕望,在艱難的邁著步子走進去后,不約而同的跪倒在了病床邊。
尤其是季書昂,他故作輕松的拭去眼角的淚水,像往常一樣,同他說話。
季書昂端木,我和Nancy來看你了,端木,你別睡了,快醒過來,好不好……
文馨(抽噎)端木,如果你聽到我們的聲音,拜托快點醒過來吧,我們大家不能沒有你……你忘了嗎?還有還有……無數(shù)個被病魔糾纏的孩子,他們還在等著你去救他們呢……
許是文馨的話直戳端木也的心窩,他不放心,也不甘心啊……
他努力撐著最后一口氣,費勁全身力氣想要抬起,兩人見狀,連忙握上,生怕下一秒那艱難顫抖的手就這樣失去生機。
端木也的嘴唇在上下蠕動,好像在呢喃些什么,文馨俯身到耳旁只聽見虛弱的聲音……
端木也(聲若蚊蠅)好好……救……活了嗎?
在手術的過程中,他不敢有絲毫馬虎,尤其是結尾處,更是高度緊繃狀態(tài)。
直到手上順利完成,他那緊繃的大石頭才放了下來,但也體力不支的到了下去……
他知道手術很成功,但不知道……現(xiàn)在好好情況怎么樣了……
一瞬間,淚水噴涌而出,由于端木也的狀態(tài)是半迷糊的,所以看不到文馨的神情。
而文馨也極力壓抑著悲痛,用輕松的語氣緩緩到……
文馨他很好,手術很成功,你救了他!
文馨你是好好的光,是我們大家的英雄!
文馨強忍住淚水,努力壓抑著起伏的胸膛,不暴露自己的負面情緒。
努力不讓對方察覺到自己的失態(tài)……
端木也(迷離)好啊……真的……太……好了……
終于,微勾的手指平展開,從兩人手中滑落,一瞬間落空讓兩人意識到了什么。
而這一刻,醫(yī)療設備發(fā)出尖銳的滴滴聲,端木也臉上也綻放了解脫的笑容。
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
就這樣,他放心的離開了人世,即便是死……也是含笑九泉……
季書昂端木!
文馨端木!
兩人用一個善意的謊言換的對方的放心離世,即便是謊言,他們也愿意,不想讓他含恨而終,更不想讓他死不瞑目……
他們寧愿端木堅信自己真的救了吳祈好,以命換命,也比白白犧牲的好……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死沒能救得了好好,反而導致了死亡的提前,他一定不會原諒自己,一定不會!
兩人相繼離世,給這醫(yī)院更添陰霾……
吳祈好的病房中,吳昊澤像往常一樣看著床上的孩子,仿佛徹底無視了冰冷的儀器,他拿著毛巾輕輕擦拭著吳祈好布滿冷汗的額頭。
動作溫柔,語氣輕緩。
吳昊澤好好……爸爸給你擦身子,這樣我們好干干凈凈的出院啊,你說好不好?
吳昊澤好好不說話是在生爸爸的氣嗎?爸爸向你道歉,好好能回復爸爸一句嗎?
吳昊澤就這樣自言自語的說著,渙散的眼中仿佛沒有焦距,仿佛眼前的孩子還活著一般,男人寵溺又平淡,習慣性的語氣似乎看不出一點悲傷……
而許愿看到吳昊澤這樣行尸走肉的一幕,不由得一陣心疼……
她情不自禁的上去,從背后抱住了他,柔軟的手很輕松的束住了他纖細的腰肢,輕聲道。
許愿你這樣讓好好怎么安心?
吳昊澤手中的毛巾一僵,也不掙脫,半晌,還像往常一樣的口吻和好好聊天。
仿佛只要他一直說下去,就能得到好好的醒來……
在終于接受兩人的去世后,醫(yī)院本想給吳昊澤補償并會談,卻不想對方只是留下了醫(yī)藥費和手術費便匆匆離開了。
對方完全沒有要追究醫(yī)院過失的意思,這讓院長他們不由得悄悄松了口氣。
而在看到端木也留下的信后,也尊重對方的遺愿,沒有大張旗鼓的處理后事,而是繼續(xù)把重點放在了抗疫上。
而端木也的所有遺產(chǎn)也按照本人遺愿全部捐獻給了各個幼兒機構,乃至福利院孤兒院……
處理完所有事情,季書昂不由自主的來到端木也的辦公室,看著辦公桌上三人的合照,不由得拿起來,小心撫摸……
季書昂你知道……為什么端木對所有患病幼兒有一種不尋常的魔怔似的執(zhí)著嗎?
這么多年,他們兩個也親眼見證了端木也對小孩生命的愛惜的不要命的挽救。
而這一次,更是為此犧牲了生命……
文馨不知道……
文馨并不覺得只是心地善良這樣膚淺的原因。
心地善良,或許會對所有人抱有善意。
但他對于幼兒的愛,甚至超越了自己……
季書昂他曾經(jīng)跟我說過……他是一個殺人兇手……
文馨震驚的瞪大了眼,季書昂見狀,不由得響起了自己在聽到這話的第一反應和她如出一轍。
季書昂當聽到他說這些話時,我的反應和你一樣,我甚至以為他是在開玩笑。
季書昂后來他才告訴我,原來他在年少時曾有一個初戀,當時他們年少無知,有了個孩子,還是孩子的他們壓根不知道如何處理,也怕讓老師同學家長知道,所以……
季書昂他們做了一個可怕又膽大的決定……
季書昂的臉色微沉……
是的,這對小情侶親手殺死了他們的孩子……
由于背負了生命的罪孽,自然是走不到一塊去,兩個最終還是分開了……
端木也一直耿耿于懷這件事,這個噩夢一直伴隨著自己,這么多年他一直活在悔恨和痛苦中。
他治病救人,不過是為了贖罪,償還罪孽…
他無義無反顧的救患病孩童,把他們的病看的比什么都重,就是想彌補心中對自己孩子的痛……
他想救更多孩子,也不會輕易放棄每一個可能活下去的孩子……
救治孩童,是他覺得活下去的價值和意義……
所以,哪怕現(xiàn)在為了救好好而死,他都覺得值得,非常值得……
活了這么多年,是時候有個結尾了……
或許,為救孩子而死,對他來說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聽完故事的來龍去脈,文馨只覺得不可思議,誰能想到,這樣一個大公無私,敢于犧牲的醫(yī)生,年少時竟然也做過這等糊涂事啊……
哎……命運弄人啊……
文馨現(xiàn)在他終于如愿見到了自己的孩子吧,或許他不止一次的想要親自給他的孩子道歉吧……
PS∶番外和正文或許會有出入,可以當做平行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