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搖頭,言多必失,在親生母親面前裝聾作啞才是最好的打算。
“如錦,這幾日你變了許多,性子不像之前那樣穩(wěn)重了?!被秆劭粑⒓t,臉上卻又一股莫名的笑意,停下腳步,撥開花容額前的碎發(fā),目光溫和:“在這府里,你越是出挑就越危險,娘知道李家二郎的事委屈了你,娘已經(jīng)給你外祖母打過招呼了,她會幫你細細留意,一定給你尋個如意郎君。”
“娘親,女兒不是因為李家二郎,他愿意娶大姐就娶,和我又有何干系?我也看不上他那樣子,正妻還未入門,都已經(jīng)有了庶出子女,也就大姐姐才把他當個寶?!?/p>
“那你是為何?”
“女兒就是不想娘親再受郭氏欺負!”花容沒忍住脫口而出。
花母愣了半刻,眼中微亮,微微閃著淚花,沒有說些什么 母女二人寂寂的向前走,分別之際花容把五郎交給劉媽媽,和花母告了個禮準備回聽雨軒,五郎拽緊了他的衣服,十分鄭重的說:“姊姊莫怕,五郎長大了,五郎會保護姊姊和娘親的?!?/p>
花容目送著五郎隨著花母離開,小小身影在白雪之中漸漸消散,循著雪跡回了聽雨軒,卸下狐氅進了暖閣,寒夢連忙端了一碗姜湯給花容驅(qū)寒,雪天路滑,手指早就凍的冰涼,菱悅就拿湯婆子細細的給花容暖著手,不住的往上面抹些精油,過了好大一會才覺得身上有些暖意。
“寒夢,記得庫房里有個上好的硯臺,稍后你取出來包好送去給二哥哥,就說禮輕情意重,恭賀二哥哥大喜?!?/p>
“是?!焙畨敉巳?。
菱悅見寒夢離開,似乎想到什么一樣,一拍腦門大呼:“姑娘,那個掐絲琉璃鳳釵您不就一只嗎?怎還許給了四小姐?”
“嘴上說說罷了,四妹是不會嫁給葉公子的,就算迫不得已嫁了過去,倒時候也自有法子應對。”
菱悅似懂非懂的點頭,花容壓下心思,想著那個葉公子到底是什么人,轉(zhuǎn)而問道:“你可知那葉公子是什么樣的人?”
“聽別的婢子說是個窮酸秀才,不過卻有一副好的皮囊,但是家中卻一貧如洗,族中也沒有什么親戚,只有葉公子一個了,不過這葉公子對四小姐倒是不錯。?!?/p>
“哦?”花容不禁來了性質(zhì)人,想著到底是什么樣的人會喜歡那樣囂張跋扈的花嫣。
“葉公子和四小姐剛定親時還不在京中居住,是近些時候為了科考才搬回來的,葉公子不在京中那兩年,時常給四小姐寫信,還送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物件給四小姐。雖說四小姐不愿嫁給他,但還是拿著葉公子的信和物件到處顯擺。”
“那這是葉公子單相思了?”花容聽完不免有些可惜,也聽聞葉公子樣貌生的極好,頗通詩書,京中倒也有不少女子想嫁給他,白白便宜了花嫣,她還不珍惜。
“算是吧,早些年葉公子來過幾次,但都被四小姐拒之門外,他也不惱,笑呵呵的回去,姑娘難道不記得了?”
花容聽菱悅這樣說,心中咯噔一下,笑著搪塞過去。
“姑娘若是累了,奴婢服侍姑娘歇下?!?/p>
花容點頭,讓菱悅起來扶著自己到內(nèi)閣,回想這一日日勾心斗角的時光,想想都累,可是既然生到了這宅院之中,享受這榮華富貴,若是在事事如意,未免不顯得蒼天過于偏心。
在貴妃椅上小睡一會,總感覺有稀稀疏疏的吵鬧聲,睡的并不安穩(wěn),一覺睡了兩個時辰,只覺的四肢綿軟,發(fā)不了力。
“姑娘醒了?!焙畨粢辉绫阍谂院蛑?,見花容睡醒了,喚人送了熱水給花容凈面,又挽了一個雙髻,堪堪的系上一個素色發(fā)帶,紅寶攢金纏珠耳墜襯的膚色更加雪白,穿了一件淡紫色繡梨花對襟齊胸襦裙,又罩了一件娟紗金絲繡花長裙絲綢罩衣,這一套打扮下來,花容也覺得要著實感謝一下花母給自己生了一副好的樣貌,。
“姑娘這容貌當真是好看。”寒夢笑著夸了花容一句:“姑娘各色衣衫到她身上增色不少穿戴這樣整齊,可是要出去走走?”
“聽菱悅說府里的梅花開了,想去看看。”花容望著窗外凝聲道,整日悶在屋子里面,當真是無聊的發(fā)緊。
“那我陪姑娘去吧?!?/p>
“不了,讓菱悅陪我去,你好好看著院子,別出了什么亂子才好。”
寒夢點頭,從衣柜里拿出一件翠紋織錦羽緞斗篷輕輕的披在她身上,有些叮囑的說道:“那姑娘出去的時候記得抱著一個湯婆子,不要凍著了,仔細的腳下,不要滑了叫才好?!?/p>
說完還不安心,轉(zhuǎn)頭吩咐菱悅兩句:“可要好好照顧著姑娘,切莫讓姑娘受涼,要是姑娘著了涼,仔細著你的皮!”
“是,一定會好好照顧姑娘的?!绷鈵偞嗌倪_到,就摻著花容的手離去,剛剛走到大門,就發(fā)現(xiàn)寒夢氣吁吁的跑了過來:“奴婢剛剛忘說了,那葉公子今日來府上了,東苑鬧了好大一頓,姑娘要是賞梅還是繞著東苑走,不要倒了興致才好。”
“知道了,你快回去吧?!被ㄈ莅阉脑捰浽谛纳?,卻是避著東苑走,好容易到了后院,梅花開的正旺,一簇接著一簇,嬌艷欲滴,紅的像血一樣。
花容款款慢步像前走去,只覺眼前影影綽綽有兩個人影像自己走來,自覺避無可避,不到片刻,那兩人就已經(jīng)走到了跟前。
秋波暗探,只見眼前是一個陌生男子伴著一個書童,那男子弱冠之年,長身玉立,風度翩翩,微風輕拂,額發(fā)輕掠,只見那人斂著眼,黑的羽睫微墜,瞳孔是純凈到極致的墨色,眼尾處暈了抹淺紅,像是一尾鯉。因著這尾紅,倒是將冷厲的眼柔和幾分,此刻,在噯噯的日光下,無端地便有一種朦朧的溫柔在里面。
不知為何,總覺得此人熟悉,像是哪里見過一樣,但這記憶不是自己的,一時之間當真想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