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姑娘,這可是混有晨露的杏花村酒?”有年輕的酒莊少爺禁不住說出答案,灼熱的目光卻落在陸風瑤身上。
陸風瑤微微一笑:“公子只說對了一半。”
“呃……那另一半?”自信的酒莊少爺輕輕咬牙,卻再也說不上另一半答案。
此時,人群中忽然有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除了晨露,這另一半嘛,是黃昏時留有余熱的清泉,雨后冒尖的茶葉。晨露、清泉、茶葉、杏花,一樣也少不得?!?/p>
眾人循聲而去,見是那個搖著折扇的陸家少爺。
酒莊少爺?shù)溃骸瓣懶帜阏f得有理,但你是陸家之人,你說的答案,不作數(shù)?!?/p>
陸容非哈哈一笑,望著臺上的陸風瑤,道:“妹妹,看來我這個少當家當?shù)眠€不是那么失敗嘛,竟然有人會認為我懂得聞酒。嘖,但我陸容非無所事事、偏愛喝酒的性格方圓百里誰不曉得啊,如果韓兄說我的答案不算數(shù),那是不是在懷疑在下作弊呢?妹妹啊,有人說你我串通呢,這可如何是好?”陸容非打開折扇,微微擋住半邊臉,委屈地看向那酒莊少爺。
酒莊少爺連連擺手,急忙解釋道:“陸姑娘,在下,在下沒有這個意思!”
“沒有這個意思,那么本少爺與家妹就算不上串通了。既然沒有串通,我憑自己本事聞酒得出的答案,為何作不得數(shù)?”陸容非面上帶笑,語氣卻咄咄逼人。
酒莊少爺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抬起目光向陸風瑤求救,但陸風瑤并未理會他。
見到此出鬧劇,云想想忍不住笑了笑。
她自小對酒就特別敏感,小時候經(jīng)常跟柳青山等一眾小伙伴聞香猜酒鬧著玩,哪一次小伙伴們不是乖乖認輸?她還曾因這個天賦被隔壁小花賜名小酒怪,說她小小年紀就嗜酒,長大了是禍害,氣得想想跟她打了一架。
如今,這個酒莊少爺識得不錯,陸家少當家識得更不錯,只不過……他們在云想想面前,不過班門弄斧而已。
“陸公子的答案當然能算數(shù),但小女子這里有更好的答案,陸家姐姐,小女子還可以答題嗎?”云想想嬌俏清脆的聲音打破尷尬的局面,她嘴角露出成竹在胸的微笑。
“可以?!标戯L瑤道。
那酒莊少爺宛如見到救星,側(cè)過身子忙道:“姑娘快說,你有什么更好的答案?”
云想想的目光緩緩移向陸容非,嘴角的笑意更深。陸容非陰沉著臉,直直盯著她,心里暗道:哪里來的野丫頭?居然壞本少爺好事……
合起扇子,陸容非一下一下輕敲手心,走到云想想面前,揚著下巴道:“你說你有更好的答案,要是說出來后我覺得不好怎么辦?”
不知為何,陸容非有些見不得云想想這模樣。
“豬八戒戴花?!标懮佼敿业吐曊f了句,然后闊步走上前對陸管家道,“人呢?人呢?第二壺酒怎么還不端上來?可別讓某些鄉(xiāng)下人以為咱們這賭酒大會如此簡單?!?/p>
“鄉(xiāng)下人!”云想想狠狠瞪了陸容非一眼,但比起嘴皮上的功夫,她更樂意用實力說話。
等到第二壇酒端上來,陸容非細細分辨后,剛張嘴說了個“青梅花雕”,云想想便快速打斷他。
“酸甜適口的青梅酒兌上甘香醇厚的花雕酒,再佐以幽香的桂花,最后埋在高溫的土壤里加速發(fā)酵。以這種方式發(fā)酵而成的酒,口感會比正常發(fā)酵的酒更烈,可又因為原料里有青梅和桂花,所以完美融合掉這股兇猛的沖勁。這酒,可以說是真正做到了先苦后甜,回味無窮。”
不同于前一種在釀酒原料上取巧的酒,這次的酒更注重味道,但因發(fā)酵過程非同一般,因而容易誤導旁人,辨錯釀酒原料。
“這回可是我先說的?!痹谠葡胂氪髿舛疾淮那闆r下說完一長段話后,陸容非終于找到他那可憐的存在感了。
他原本還想著借此機會好好羞辱一番這個不知從哪里跑來,駁他臉面的鄉(xiāng)下丫頭呢!
“剛才聽那位公子說,您是陸少當家是吧?”云想想笑里藏刀,“您這無所事事的紈绔少爺,連這大賽也是自己妹妹主持的,但這規(guī)矩您該是懂的呀?!?/p>
在云想想將陸容非與陸風瑤作對比時,陸容非氣得手指直哆嗦,陸風瑤則掩面一笑,想來自家這哥哥以往天不怕地不怕,如今倒是遇上對頭了。
“這是賭酒,亦是辨酒,可不是什么看誰先舉手的三歲小孩兒游戲。”最后半句話說完,云想想笑瞇瞇地看著陸容非,陸容非這下連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好啊,這鄉(xiāng)下野丫頭詆毀他就算了,竟然還諷刺他是三歲小孩兒!可偏偏……可偏偏他還挺欣賞她的!
別誤會!他只是欣賞她對酒的天賦,以及那個比狗還靈的鼻子。
“這是自然。”陸容非臉上情緒變化萬千,最后還是笑著回答,“姑娘這比狗還靈的鼻子,在下甚是佩服,只是你既然有答案,就早些說才好,免得讓我誤會?!?/p>
聽到“狗鼻子”,云想想瞪了陸容非一眼,但還是好奇追問:“讓你誤會?誤會什么?”
陸容非臉上露出得逞的笑容,云想想還來不及擺手打斷,他便折扇一開,拋去個媚眼,瀟灑說道:“誤會你非得跟在我屁股后面跑啊。”
真是登徒子!云想想心中氣得慌,但幾次交手下來也明白自己說不過這人。她咬咬牙,別過頭望向陸管家,只盼快些比完賽,拿下獎金好離開。
“想想,你別跟他一般見識?!绷嗌綔惖皆葡胂攵呅÷暟参浚八粋€大男人,還是陸家少當家,比不過你心生難堪罷了,等獎金到手,咱們就回去過好日子,離這人遠遠的,保證一輩子都見不著?!?/p>
云想想被柳青山的話逗笑了:“你怎么知道一輩子也見不著?興巖鎮(zhèn)離弄泉縣也不遠……”
兩人的悄悄話陸容非當然聽不見,但光看那膩歪的模樣,他就直起雞皮疙瘩。幸好第三壇酒及時搬上來了,讓他的雙眼得以清凈。
說是第三“壇”,其實并不準確,因為家丁是以托盤端著六個酒杯上來的。
“姑娘說對了兩關(guān),這是第三關(guān),只要這關(guān)再答對,便可獲得此次賭酒大會的獎金?!标懝芗覍υ葡胂氲馈K捯魟偮湎?,端酒的家丁便隨意選取了幾杯酒摻和在一起。
其實不止是管家,事情發(fā)展至此,原來想來湊熱鬧的人都變成了看熱鬧的,而今年的賭酒大會,似乎也變成了陸容非和云想想的兩人擂臺賽。至于一小部分心懷遺憾的人,在看到第三道測試題的時候,則徹底死了心。
今年的第三關(guān),比以往都復雜。因為酒杯里的酒本身就是百家酒,此刻經(jīng)家丁之手一調(diào),再辨其味,可謂是難上加難。
百家酒兌百家酒,這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簡單。
不過云想想對此倒沒什么感覺,只是聽到這是最后一關(guān)了,她的眼神總?cè)滩蛔⊥嗌缴砩项?/p>
按照柳青山先前的話,云想想總有種在給自己贏聘禮的感覺……
“弄泉賭酒大會,最后一辨,開始——”隨著一聲鑼響,云想想回過神,臉上滿是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