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顧劍。他看起來不很好，衣衫素凈，卻有化不開的血腥氣。

他背持劍，眉頭緊鎖，瞧著我不說話。

或者是想說什么，卻說不出口的樣子。

我問他：

小楓“你來這兒干什么？”

他的臉上有很明顯的傷痕，已經(jīng)結(jié)了痂。

我又說：

小楓“你受了傷。怎么回事？”

顧劍“小楓?！?/p>

他打斷我的話頭。

他今夜出現(xiàn)在我面前，一種難以壓抑的不安漸漸在我心頭升起。

只是我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等待著他的下文。

顧劍“和我走吧?！?/p>

他捏緊了劍。

小楓“怎么了？”

顧劍“我?guī)慊丶??！?/p>

他又一下子閃到我的面前，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的手已經(jīng)抓住了我的手腕，帶著兇狠的力道。

他從未這樣對(duì)我，我咬著牙想甩開他的手，一低頭才看見他那只手上，刀痕縱橫交錯(cuò)，深深淺淺，看樣子還新的很。

借著殿中微弱的燭光，我才看見顧劍那雙眼中布滿血絲。他大口喘著氣，好像是努力平復(fù)自己的情緒。

小楓“怎……怎么了？”

阿渡無聲無息出現(xiàn)在我身邊。她咬著唇，淚水大顆大顆地滑落。

顧劍看著我，我看著阿渡，阿渡再看著顧劍。我們?nèi)齻€(gè)默不作聲的，成了一個(gè)三角陣。眼光像是要把對(duì)方的臉都一刀一刀刻印在腦海里。

小楓“怎么了？……你們倒是說句話呀……”

有生以來我很少無措至此。

顧劍哼了一聲，復(fù)抬眸望向我道：

顧劍“你不是很想家么……小楓！”

他的語氣越來越重，似是嘶吼：

顧劍“……我?guī)慊丶?，我們回家——回西涼……?/p>

阿渡哭得更厲害了，她拔出了她那把金錯(cuò)刀。

我摸不透他們兩個(gè)今日是怎么了。我好聲好氣地與他解釋道：

小楓“雖然我很想家，但是呢我畢竟是西涼來和親的，是太子妃，我怎么能回去呢？”

我不知道再掰扯什么了，只是想到什么就說什么了。

小楓“明遠(yuǎn)娘娘嫁到我們西涼也沒法子回去了嘛……唉所以真的沒辦法呀，畢竟我還得為父王和母親考慮呢……還要為西涼的百姓考慮呢……是不是……”

說著說著，我都有點(diǎn)兒委屈了。我又轉(zhuǎn)了話頭，試圖以真情感動(dòng)他。

小楓“雖然我們是相好……但那已經(jīng)是過去了！”

我小心翼翼扒拉著他的手，訕訕道:

小楓“所以啦……松開松開吧……搞出事情來不好的……”

忽地?zé)艋鹜鳌Ｎ視缘檬怯惺匦l(wèi)來了，更是心焦，把他往外推了幾步，急急道：

小楓“快走，快走！晚了就來不及了！”

他不自己走，反倒是一咬牙，將我往外一扯。我低低驚呼了一聲，又覺得身下一輕，原來是阿渡在屋中托了我一把。

我一時(shí)有點(diǎn)兒懵了。她靜靜站在窗前，朝我傾身行了一禮。她的手搭在心口，直起身來，眼中又是茫茫淚光。

我知道，這個(gè)禮，在我們西涼是代表無限的祝愿。

顧劍左臂牢牢抱住我，就要往宮墻上飛去。

一陣破空之聲，五枚精致的箭矢從我耳邊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