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咬著唇，忽然問道：

小楓“好久沒見趙良娣了?！?/p>

她的語氣平平淡淡，好像只是乍一想起隨口問一句，又像是思慮頗久故意探詢。

珞熙手里捏著葉子牌，聽著九公主這樣問，心下一驚。她裝作垂目看牌的樣子，仔細(xì)觀察九公主的神色。

趙家早就倒了。趙家家主以謀反的罪名被斬首，趙家十二歲以上的男子都被問罪，十二以下的孩童及家族女子皆被流放。

氣數(shù)已盡，莫過如此。東宮顧念趙瑟瑟侍奉多年，留她一條性命。前天夜里，李承鄞悄悄置辦酒菜去了冷宮，當(dāng)時(shí)珞熙從裴照那聽了消息，還覺得百般不解。第二日，便聽了趙庶人飲毒自盡的消息。

只是在這東宮，生死一念間，來去一場空。女人像是花朵，花期甚短。趙良娣曾是東宮萬紫千紅中開得最燦烈的那一朵，如今香消玉損，便如一陣風(fēng)，去了再無人記得。

珞熙好像是在思襯該怎樣出牌，遲遲不言。她心中并無波瀾。上京出身的女子，入了這宮廷，早該想到自己的命運(yùn)。

千回百轉(zhuǎn)之間，珞熙心中已閃過無數(shù)念頭。她神色如常，并未表現(xiàn)出驚奇，緩緩道：

珞熙“她回家了，不在東宮?！?/p>

九公主囅然笑道：

小楓“??？還能回家??？”

珞熙略抬眸瞧了她一眼，只見九公主一副歡欣鼓舞的樣子，眼睛都放出光來，不由得心中一疼。九公主從小在西涼長大，心性單純無邪，怎么知道東宮這些陰森之處。

珞熙“是啊?！?/p>

珞熙定下心思，拋出一張牌，壓在桌上。

珞熙“從前她侍奉的好，甚得寵愛，自然想回家就回家了。你看宮里的侍女，有在宮里過了一生的，但也有到了年紀(jì)放回家的?！?/p>

總的九公主不懂這些，如今只需給趙瑟瑟的離去尋一個合適的理由。

珞熙沒想到，九公主一絲顧慮也無，對她所說深信不疑，連聲道好羨慕。為了加深這個謊言的真實(shí)性，珞熙心頭一跳，趁熱打鐵，又暗示九公主，博得李承鄞高興，不定能回西涼去。

九公主一向思念故土，從珞熙話中聽出這般寓意，更是驚喜萬分。只是喜悅之中，她的眉宇間仍帶著幾番憂愁，問道：

小楓“趙良娣以后不回來了？”

趙瑟瑟的尸身早被扔進(jìn)了亂葬崗。珞熙想到此處，依舊十分鎮(zhèn)定，淡淡道：

珞熙“是呀，不回來了。以后東宮就你一個。”

原來九公主還想著趙瑟瑟的傷疤，特意為她尋了舒痕膏藥，此時(shí)聽聞再也不能見到她，九公主一副惋惜懊惱的神情。

珞熙心中忽地?zé)﹣y無比。她將葉子牌按著順序放在手心，那些葉子卻在她眼前晃。小楓啊小楓，珞熙心道，你真是傻。趙瑟瑟那般心機(jī)深沉之人，也值得你這般惦念？

旋即又是一嘆。闔宮上下，若說誰會為了趙瑟瑟的死而傷心，珞熙只能想到是九公主了。

珞熙“你對她可真好。但……”

她話音一轉(zhuǎn)：

珞熙“小楓，我贏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