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渡不舍得出去。她自己曉得，這一走，便再也見不到九公主了。

永娘也不舍得，但是沒了任何的辦法。

她低聲嗚咽道：

永娘“走吧阿渡，走吧……”

窗沿結(jié)了冰凌，李承鄞修長的手指笨拙輕推開窗?？宦?，冷風(fēng)灌進(jìn)來，伴隨著慘白的天光。

九公主輕咳幾聲，面上的潮紅在溫度的刺激下反而退卻了幾分。

李承鄞故作輕松，瞇著眼望向遠(yuǎn)方。青山綠水，山河浩蕩，落入眼中的一切都在他手中。

李承鄞“你曾問我，是什么時(shí)候喜歡上你的。那時(shí)我說的不對。我初見你，其實(shí)在西涼……”

李承鄞“這輩子，我對不住你?！?/p>

九公主仍睜著眼，雙目失去焦距。

小楓“顧小五……小五……”

李承鄞“我在?！?/p>

這一次，李承鄞終于可以毫無顧慮地握住九公主的手了。

……

喪葬的鐘聲響徹大唐。

李承鄞“你該走了?！?/p>

面前的人跪在原地，巋然不動。

李承鄞淡淡道：

李承鄞“她走了，你還要留在這里么？”

入陵守墓，十年為期。沒有更多的猶豫，阿渡對于九公主從來都沒有猶豫。

她什么東西也沒收拾，總不過是一個(gè)人、一條命，孑然一身，無牽無掛。

九公主葬在城外皇陵中，死后哀儀極盡奢華。阿渡隨著守靈隊(duì)伍前往皇陵。

隊(duì)伍前端起了騷亂，阿渡只垂著頭，懶得理會。那人快馬加鞭朝她而來，一躍而下。

顧劍道：

顧劍“你不該去。”

阿渡如同九公主的影子，此生所有的歡樂與苦痛都與九公主息息相關(guān)。她看著他，搖了搖頭。

顧劍“我去?！?/p>

阿渡惶然地望向那雙堅(jiān)定沉著的眼眸，想說什么，無奈只能發(fā)出悲聲。

顧劍“小楓說過……”

顧劍如鯁在喉。

阿渡咬著唇，一言不發(fā)。

顧劍“我欠她的，總該我來還?！?/p>

阿渡仍發(fā)怔，顧劍忍耐不住，將她扔到馬上，再一掌揮到馬臀上。小馬嘶鳴一聲，撒開蹄子飛奔。

顧劍“去！”

顧劍朝馬兒喝道：

顧劍“走吧！”

顧劍“你們不是一直想自由么？”

顧劍“做她的眼睛，代她看看萬水千山！”

阿渡伏在馬背上，雙手緊抓住韁繩，干裂的倒刺陷入掌心。顧劍的聲音，隱沒在耳畔狂風(fēng)的呼嘯中。

天際，一縷赤色穿透陰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