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在佟家儒家附近看到的那個少年,讓我想起了我的親弟弟。
不知弟弟,父親,還有姆媽現(xiàn)在如何了?他們或許已經(jīng)把我忘了吧?
上海如今被日本人侵犯,他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離開上海,去其他城市,或者去鄉(xiāng)下避難了。
車子路過小時候我和父親,姆媽,還有弟弟一起生活的家,我叫我的司機停車。
我下了車,憑著記憶尋找那棟不新不舊的房子,十三年了,或許那棟房子已經(jīng)拆了,或許變得更舊了。
兒時的我總是和小伙伴們在房子附近奔跑打鬧,那些回憶歷歷在目。
房子還在,里面亮著燈,我心底突然咯噔一下。
“你是誰?”
聲音是一個少年傳來的,我回頭望去,是前幾日那個少年。
我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在我家外面做什么?”
少年帶著質(zhì)問的語氣,我突然有些緊張,身體有些發(fā)抖,“這里是你家?”
他沒有回答我,但那種想要抗爭保護的氣勢已經(jīng)展現(xiàn)在我面前。
“對不起,打擾了?!?/p>
我匆匆向他道歉便欲要離開。
“等等!”
他突然叫住了我,“你是日本人?”
“我……”為了更好的隱藏身份,我只能給他撒謊,“我是日本人。”
他看我的眼神讓人很難猜,我心里已經(jīng)有八成把握,面前的這個少年就是我的弟弟,可是,話到嘴邊,還是不好開口。
“可你長得不像日本人……”
“日本人和中國人都是亞洲人的面貌,怎么會不像?”
“日本人心黑,可你……”他也不敢繼續(xù)開口說了。
“恩?我?”我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沒什么,沒什么?!彼麤]有再繼續(xù)說下去,我也沒有再問。
我看了眼房子里的燈光,想來父母應(yīng)該就在里面,可是我現(xiàn)在不敢與他們相認,因為我的身份,因為現(xiàn)在的國情,這些東西都在阻撓我。
我獨自一人離開,少年才推開大門進去然后又上了鎖。
他進了房間,姆媽早已為他準備好了熱乎乎的飯菜,“黎明啊,今天怎么回來的晚些啊?”
“剛才在家門口遇見了個日本人?!?/p>
姆媽聽到了日本人,著急地趕緊捂住兒子的嘴,“日本人!他欺負你沒有?”
江黎明搖搖頭,“姆媽不用擔心,是個日本女人,她沒有欺負我?!?/p>
江黎明不知該怎么告訴姆媽他方才看到的那個日本女人,很像姐姐。
姆媽前幾年才從失去姐姐的痛苦中走出來,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那個日本女人是不是姐姐,若是又跟姆媽提起姐姐,她會傷心的。
“而且那個日本女人看起來人很好,對我說話也是溫溫柔柔的?!苯杳骼^續(xù)道。
“黎明,不可相信任何一個日本人,有可能那是她的糖衣炸彈!知道嗎?”
江黎明點點頭,“恩,知道了,姆媽?!?/p>
我打了一輛黃包車,讓師傅繞最遠的道去風情酒吧。
風情酒吧就在特高課對面。
路途中,我回想著與父親,姆媽,還有弟弟一起生活的場景,如今看到他們安然無恙便安心了。我家世代從商,父親是個小商人,每天早出晚歸,很少回家。姆媽生下弟弟后身體變得越來越差,不過還好有藥物支持。
我好想他們,剛離開他們的那幾年,每晚都是以淚度過的。如今回到上海卻又不能相認……我怕因為自己的身份而讓他們陷入危險之中。
這樣悄悄地,遠遠地看望他們,也是好的。
我告訴師傅去風情酒吧,沒有直接告訴他去特高課,不然他可嚇壞了。
“就到這兒,師傅?!?/p>
我遞了錢給師傅,等師傅離開后我才準備進特高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