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驛道
一條可容兩輛馬車的山道
于南縈山脈臨漳河處順河而來,
此為梁趙兩國之間的官道,西連梁國鄴城,東至趙國陽城,
往來兩國的商賈民夫官差信使,一般都選此道。
冬日初雪,傍晚的風(fēng)更顯凜冽,寒風(fēng)裹雪吹得路邊枯草瑟瑟發(fā)抖,
江寧驛道離陽城三十里處斷木崖口,有一開闊地,一隊人馬在此休息打尖。
只見四周架設(shè)路障拒馬,內(nèi)里四角軍帳連橫,出口處甲士肅立警戒,儼然行軍
打仗一般陣容??盏厣嫌熊娛炕锓蚵皴佋祜?。
居中停歇著幾乘馬車,其中一乘駕四馬,龍蟠金頂,車身鑲銀嵌玉,
尊貴豪華。
車上面對面坐著一老一少。少年爵冠錦袍,面如溫玉,漆眉星目,
貴氣逼人。
老者樸衣素袍,腰束佩劍,儒雅持重,斂而不發(fā)。
正是梁國出使趙國締盟的二皇子朱題和皇子少傅王摺。
二人座前的銅鏤暖爐里炭火正旺,二皇子朱題伸出手來取暖,正望著爐火怔怔出神。
忽然,王少傅掀開車窗簾布一角,
沉聲喊道:“田校尉。”
車外內(nèi)侍急忙去傳
一陣腳步聲來到車前:“大人。”
“夜里崗哨加倍,讓軍士們打起精神,注意警戒?!?/p>
“是,大人。屬下立即安排。”
校尉拱手轉(zhuǎn)身走了。
王少傅這才放下簾布,臉色嚴(yán)峻。
少傅年輕的時候也曾多次帶軍出征,
儒雅之中帶著一股鐵血味道,說話做事絕不拖泥帶水。
二皇子抬頭看了一眼少傅王?。骸跋壬?,有什么不妥?”
王摺道:“路途遙遠,臣要為殿下的安全著想,還是謹(jǐn)慎些好?!?/p>
”先生,此處已入趙境,離陽城也不遠了,應(yīng)該不會有意外的?!?/p>
”唔,殿下可曾記得前些年便裝出游被賊人所傷,損及經(jīng)脈之事?”
“記得?!倍首有悄课⒉[,眼中眸光閃動:
“此事父皇極為震怒,曾下令嚴(yán)查。”
“當(dāng)時事發(fā)時機十分蹊蹺,賊人似乎提前知道了殿下的行跡,偷襲之后也沒有留下一個活口,消失的無影無蹤,查了一年多都沒有找到半點線索?!?/p>
王少傅面色凝重,陷入了當(dāng)年的回憶
“臣以為此事布置如此周密,背后之人絕不簡單?!?/p>
“嗯。”
“所以臣不能不多慮。此次出行前得到消息,太子和武相接觸了數(shù)次,
不知所為何故?!?/p>
“皇兄他找武相想必是商討軍國之事?!?/p>
王摺搖了搖頭:“邊境現(xiàn)在沒有什么戰(zhàn)事,即使有事朝堂之上皆可解決。”
“先生何意?”皇子蹙起了眉頭若有所思。
“臣擔(dān)心會有人對殿下不利?!?/p>
“您覺得太子他會有所圖謀?”
二皇子憤然坐直了身體,冷笑道:“何以如此,本王無意太子之位,皇兄他若
猜忌于我,是否有點過于心胸狹隘。”
王摺吸了一口氣,嘆聲道:“殿下雖非嫡子,但天資聰慧,皇上恩寵有加,太子一日不繼位,
都存在變數(shù),而這個變數(shù)正好落在殿下身上,你讓太子如何不恐?”
車廂內(nèi)一時沉默
夜風(fēng)風(fēng)勢不減,刮的營帳呼呼作響,車外的雪下得更大了,
馬車前內(nèi)侍正用木桶裝著精糧喂馬,
駿馬邊吃邊打響鼻,不時用蹄踢踏腳下的雪。
幾堆篝火燒得很旺,軍士們忙著在擱在火上的
大鐵鍋里烹煮晚食,香氣四溢,在這寒冷的冬夜令人精神為之一振。
營地外加設(shè)了暗哨和巡邏隊,這個天氣當(dāng)差,即便是一個時辰輪崗,那也
不是鬧著玩的,看這雪一點沒有停的意思。
營地軍帳內(nèi),沒當(dāng)差的軍士抓緊晚飯前的空隙休息,衣不解甲呼呼大睡。又過
了一陣飯食才弄好了,就聽見田校尉在帳外大喊:“各隊隊副叫你們的人
起來吃 飯了。快點吃完,等下該換崗的換崗,不換崗的睡覺?!?/p>
接著各帳篷內(nèi)就響起了催促之聲,被擾了好夢的軍士咕咕囔囔爬身起來去吃飯。
皇子和隨行官員的馬車內(nèi)也被安排了精致的飯食,
差不多大半個時辰之后,營地里才消停下來,
除了警戒巡邏的軍士,都陸陸續(xù)續(xù)休息了。
篝火撤了鍋后又添了柴木,在寒冷的夜色中燒的很旺,
時不時發(fā)出噼啪聲響,
仿佛警告夜幕里的什么東西不要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