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范閑總算解脫那近乎卡著脖子的燒灼時,這人已經(jīng)瀟瀟灑灑的離開了,獨留他一個人去感受自己的驚濤駭浪。
夜晚
這時的天空還是潮濕的,夜晚時,風帶起空氣里面血腥的味道,這晚過后,不論什么都會被雨夜沖刷干凈,即使那些罪惡,那些骯臟,也會被隱藏在涌動的黑夜里。
闖入太子府說容易也容易,說不容易…在這個能力卓群的刺客面前沒有不容易一說。
李承乾直到此刻才終于見到了那個覆面著的黑衣人,那個被特殊對待的人,不知身份,只知危險。
李承乾你…殺了那么多人,就想見我???
李承乾極其老實,裝乖的時候也無辜可憐,讓人忽略他那張其實極具鋒利感的長相,但凡落下一點點的情緒,都會讓人發(fā)現(xiàn)其中的冷漠和殘忍。
覆面的黑衣人收了劍,冷淡的抬起那雙黃金瞳,罕見的穿著暗淡,襯得終身氣場格外閉塞,聲音也因此的冰冷。
降客我來只為了一件事。
前來殺了近乎所有侍衛(wèi)的男人總算張了口,聲音冰冷中又是帶著更機器化的效果,這人竟然是不愿意拿自己本身的聲音來跟他說話。
李承乾本來被這聲音吸引到,抬起代表著權(quán)貴的眼睛,直直的望進那雙特殊眼睛的眼底,細沙內(nèi)不參雜著任何污濁,也因此溫度更加沒人情味,整個人都被吸進去一樣,第一次的產(chǎn)生好奇的情緒。
李承乾什么事?
這男人往前走了幾步,避過那被砍成兩半的頭顱,手執(zhí)著像黑炭一樣古樸的劍,衣擺隨著腳步浮動,那張臉也隨著覆面的揭露而展出,這個世界上最美的贊譽都在風雪之間,男人面如冠玉,隨著輕佻的金色眼眸抬起,黑色的尾睫顫了下。
降客如果要利用范閑,那就不能讓他有任何事。
降客他還小,幫襯幫襯。
這刺客的臉上總算出現(xiàn)了一種堪稱溫和的表情,提起那個人時情緒才會外露一點點,李承乾忽然有些不滿。
李承乾怎么敢利用小范大人呢,小范大人那么的招人喜歡,怎么會出什么事呢——
話語剛落,眼前眸中的溫和總算散去,只剩下冰冷,而靠近自己時那股子若有若無的馨香,像是冬季的松柏傲然挺立,
降客反駁我,就殺了你。
窗外的雨啊,滴答滴答的落在地面,不論是平坦的還是顛簸的都會濺起水花,在這近乎快封閉的房內(nèi),腥味都將氣味全部掩蓋,劍拔弩張時,太子忽然輕笑,沒有了圓滑和溫順,毫不掩蓋那張臉上的野心和銳利。
李承乾你可以這樣做,但是第二天你就會拖累范閑了。
降客沒再說話,轉(zhuǎn)頭戴上覆面,運起輕功,踏雨而歸時范閑正撐著傘在側(cè)門門檐下半蹲著,看上去昏昏欲睡。
降客你怎么在這?
降客先是詫異后是擔心,沒等回話就上前抱起范閑顯得有些孱弱的身體,感受著懷中人溫熱的呼吸和平穩(wěn)的心跳聲,心情忽然好了不少。
范閑我在等你呢。
范閑沒拒絕這親密到讓他尷尬的公主抱,聲音輕緩。
范閑你身上有血腥味,你受傷了?
降客沒有,別擔心,不是我的血。
回到寢殿內(nèi),窗外的雨聲滴滴答答,范閑聽著身邊人換衣服的窸窣聲,被擾亂的思想混亂不堪,只得把頭縮在被子里面,卻仍舊不可避免的熱氣翻涌。
降客抬頭,看我。
降客第一次穿白衣,還是他的衣服,衣服有些寬大,露出潔白的脖頸,范閑悄咪咪的看過去,掃視那張好看的臉,那秀美的身體。
范閑看你作甚。
青年挑了挑眉,人情味的對他笑,潔白的衣裳金貴著,范閑卻覺得這衣裳配不上那張姿色極佳的臉。
范閑這衣裳配不上你。
范閑回頭給你瞧瞧新的。
范閑臉色紅潤,表情認真,仿佛已經(jīng)籌算著買什么花樣的衣服,看的降客好笑的靠近他,熟絡(luò)的拍拍他的后背,毫無顧忌的哼笑。
降客說好了,為我這張臉你也得給我多買些。
范閑行啊,給你買衣裳也對得起你的保護了吧!
二人相視一笑,雨夜總有幾分助眠的效果,范閑早早睡下,只剩下滿地的水痕。